却见方灵儿突然起身,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拦住她,身体比念头更早行动一步,猛地抱住对方,“夫人怕了对吗?!”
“哈,”他自嘲地笑了下,“不过夫人已经跑不掉了,即使发现了我是个疯子——”
“你在说什么,什么疯子?”少年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般,抱得死紧,还在不断收力,已经让她觉得呼吸不畅了,“松开松开,我快喘不上气了。我只是想去拿一下药箱,什么跑不跑的。”
“我们拉过勾了不是吗?”她手中替少年顺毛,从上至下地轻抚他的背。
少年抱了她好一会,才松了手。他的视线透过根根分明的鸦羽,好似没有焦点的,落在地上,眉目间笼着哀色。
即使他表情多么弱气可怜,但手仍死死擒着她,且力度不小,沈十一抿着薄唇,手中的力度愈发收紧,“夫人不怕吗?不讨厌吗?”
“夫人不觉得我就是个——”他沉默了半晌,对上她的目光,生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不是疯子,十一不是疯子。”方灵儿赶紧安慰,这里的医疗水平确实可能将少年断定为疯子,即使是现代,也有不是人抱着脑袋有病的念头看那些患者。
即使沈十一攥得她手腕有点痛,她也没挣扎,甚至将攥着她的那只手贴到自己柔软的脸颊处,“十一只是生病了。”
自残应该是什么病……抑郁症吗?加上少年动不动就暴躁兴奋的表现,不会是双相吧……
“生病了?”沈十一重复了一遍,接着沉默了一阵。
他一直知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那些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畏惧他。她却说他只是病了……
想到方灵儿之前的反应,是出于同情才这么说的吗?
“是呀,可以治好的。”方灵儿安抚他坐下,“别担心。”
接着她在沈十一的提示下,从柜中找到了药箱,在少年一步步的指导下替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方灵儿用热水浸湿纱布,稍稍拧干后,擦拭少年或干涸或正在滴落的血迹。
她蹙着眉处理,那伤口瞧着就吓人,沈十一方才同她做的时候,一直在手臂用力,他都不觉得痛吗……
光是看着她就十分心疼,心脏刺刺的痛。
“十一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做的?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沈十一安静地瞧着少女纤细泛粉的指尖抓住自己的小臂,细致又耐心地擦拭他的伤口,心口微微发暖。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理这样讲,至少现在她没有表露出厌恶来,而且据他的观察,少女也并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他总是能很轻易知晓她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忘了。”
“一般心情不好就想这样做,”沈十一笑嘻嘻地解释,“一点都不痛的,用刀划开的时候很舒服,感觉……”
“沈十一!”方灵儿打断他的话,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一瞬,眸中雾气凝聚,沈十一没难受,她倒想先哭了。
见她泪光闪烁,沈十一反而慌了下,他爱少女同他交欢时泪光涟涟的样子,但现在他瞧着却觉得心脏不太舒服,只不想她哭……
他抚上方灵儿的脸,“夫人怎么又要哭了,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以后不许这样做了,”她吸了下鼻子,直视对方,“我不想十一这样做。”
沈十一蹙眉,“为什么?”
“因为我会心疼呀,十一忘记了我喜欢你了吗?”她抹着药回。
“心、疼?”
沈十一不太理解,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再次听到喜欢你这三个字,躁动的情绪被安抚了点。
“你答应我,以后不这样了。”方灵儿握住他的手,“你要是不开心了或者心里不舒服都可以和我讲的,你不要憋着,也不要去伤害自己,好吗?”
这是他唯二的发泄途径了,另一个是出去打架……他望向少女,舔了下唇瓣,不过现在也许可以多一个了。
“……什么都可以同夫人讲?可夫人之前又说要问你的的意见,要是我讲的夫人不愿听怎么办?”少年不动声色地下饵。
“那十一要提前告诉我,只要说心情不好了,我听你讲的。”方灵儿显然没想那么多,甚至被绕进去了都没发现。她边应着,手中的动作亦不停,替少年缠上一圈圈的纱布,最后还打了个精致可爱的蝴蝶结。
“好。”沈十一瞥了眼手上的蝴蝶结,勾起唇,“以后都同夫人讲。”
“包好了!”方灵儿对这个无比对称的蝴蝶结很满意,“十一说说这次的原因吧,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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