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神经萎缩,医生已经判定没办法痊愈,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亲是他的亲人,年纪太大,能照顾好自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么能照顾得了他这个残疾人呢。
所以确定没办法治好眼睛后,为了不拖累母亲何铭璋就住进了疗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护,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相比其他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他只是失明在疗养院中倒也不算太引人瞩目。
何铭璋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却不能接受自己如此屈辱的活着。
自从失明之后,他的意志就消沉下来,早些年在监狱里受的暗伤也让身体迅速衰败下来,短短几年他竟只能坐在轮椅上。
一个瞎子,一个行动不便的男人。
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在疗养院的老榕树下,一坐就是一天,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清越和苏婉茹来的时候医院里的护工带她们直奔榕树下,见到人护工就走了,疗养院里有太多需要他们照顾的人,像何铭璋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的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有生理需求了就会有人推他过去。
何清越看见何铭璋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一颗百年榕树下坐着一名男子,骨骼健硕,身材却消瘦无比,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没个型。他面颊凹陷,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极为漂亮却毫无神采没有落点的望着,鼻若悬胆,挺拔如松,一双薄唇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即使落魄至此,依旧能看出男人完好时该是何等的风姿。
何清越一直有一个疑问,苏婉茹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份并且坚定不移的,难道仅凭一封信吗?
他们之间只有六年前的一封信作为媒介,可六年间她都没再收到一封回信,苏婉茹的处境她又如何不会多想。
这期间难免不会发生一些意外。
但看到何铭璋的这一刻她再没有疑问了。
无他。
何铭璋何清越的五官竟像了四、五分,这还是何铭璋落魄的时候,若是他恢复到健康的情况下相似度又该达到多少?
何清越捂住胸口,她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嘶吼着,叫嚣着,那是她的父亲。在她愣神的时候苏婉茹上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唤了一声,“璋儿。”
“妈妈。”何铭璋抬头,望向苏婉茹的方向,像是感知但陌生的气息,他问道:“妈妈,你带谁来了?”
苏婉茹脸上挂上温柔的笑,“是清越,她来了。”
“谁?”何铭璋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又确定了一下。“妈妈,你说她叫什么?”
“她叫何清越。”苏婉茹的眸子里似是有水光闪烁。
“清越清越。”何铭璋嘴里不断的呢喃,这是他给起的名字,他暗淡的眸子里一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清越。”
何清越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颤抖的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