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事些我舍得打你吗?”周让恨铁不成钢,对沈虞道:“这孩子去了崇文书院半年,也没见半点儿长进,旁人家的小郎君一个个的懂事又谦和,就他,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镇日就知道上蹿下跳,打鸡骂狗……”
絮絮叨叨地数落了周澄一通,周澄在一旁也不敢还嘴,不时懊恼地瞪父亲几眼,周让眼睛一转,赶忙又低下头去不敢抬眼,沈虞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表姐别听爹爹瞎说,我知礼数了,就是在家人面前不屑去装矫揉造作而已,魏先生都说我这叫返璞归真,天然去雕饰……”
“魏先生那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夸你了,他一向彬彬有礼,难不成还要说你是厚颜无耻?”周让冷笑。
说话间周夫人招呼人将热菜端了上来,“别吵了,爷俩凑一块嘴就叭叭个没完,要吵出去吵。”
父子两人各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吵闹。
周夫人坐下后才发现阿槿不在,以往沈虞回家,身边总会跟着阿槿,便向她问起。
沈虞说道:“祖父生前给我和大哥留下了在长安和洛阳留下了一些家私,我之前没心情去打理,前些时日突然想起来,便让阿槿替我回了一趟长安和洛阳安置诸位叔伯们,他们为了祖父与沈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这份恩情我始终铭记于心。”
如今她身份敏感,到底不好再跟着阿槿一道回去,便托付阿槿替她周全,她亦是十分放心的。
都是极亲近的亲人,一家人刻意避开与从前有关的事,怕引来沈虞伤感,只捡些近来家中发生的趣事儿说给她听。
周绾音给沈虞夹了块裹满了清酱的珍珠团,柔声说道:“表姐多吃些,几年没见,你瘦多了……以后可是准备在杭州常住?”
周绾音比沈虞小四岁,刚及笄不久,如今待字闺中,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不过周让夫妇心疼女儿,不想让女儿太早出嫁,因此一直未曾给她许配人家。
从前沈虞和哥哥来舅舅家里玩耍时,小姑娘才十岁的年纪,头上梳着两个双螺髻,最喜欢黏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没想到眨眼间也成大姑娘了,人也温婉沉静不少。
沈虞笑着眨了眨眼睛,说道:“若是舅舅和舅母不嫌弃,我自然是要常赖在这里的。”
周绾音的眼睛就一亮,匀称的鹅蛋脸上写满了喜悦,拉着沈虞的手道:“表姐说好了可不许耍赖,若是哪天偷偷走了,音儿必定是不依的!”
“表姐何时骗过你了。”沈虞轻轻点了下小姑娘的琼鼻。
周澄大口啃了块鸡腿,满嘴都是油,含含糊糊道:“那太好了,表姐不知道杭州城有多繁华,以前我们呆在淳安那个小县城里,哪里见过这么多南来北往的商货,还有那些自西洋来的舶来品,以后都要带着表姐一起去见识见识才好!”
周让一直在给儿子使眼色,然而周澄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就止不住了。
气氛很温馨,沈虞渐渐放松下来。
她也不想打断,就这么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周澄讲,时不时笑着凑趣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