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于大战在即, 江南道十州皆处于防备状态, 只许进不许出, 两人被阻拦在抚州渡口,暂时不能离开江南, 只能先在抚州城中寻了家客栈,待过了这阵的风头再决定去往何处。
“你准备去哪儿,回江州还是长安、洛阳?”
“不知道, 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沈虞托腮看着窗外的夜色,打了个哈欠。
反正现在长安是回不去了——不过回不去便回不去吧,左右那里也不是她的家。
两人刚刚结束逃难的生活,赵玉给她们留了两个身经百战的家仆,倒也不必担心上次在抚州被袖娘强抢那般的事情发生。
阿槿见她有些困,便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你素来身子弱, 这几日着实是难为你了,今日早些安置,明日我不叫你, 你好好睡上一觉。”
沈虞眨眨眼睛, 长睫如羽翼般扑闪着, 眼皮上下都快撑不开了。
她胡乱说了几句,阿槿也没听清,失笑了一声, 下去吹灭了灯。
两人和衣而眠,一夜无梦。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却并不踏实,天明时分,沈虞从梦中醒了过来。
下了榻,桌上摆着早膳,她简单梳洗后吃了几口,阿槿还未回来,问了门口的家仆只说出去采买了叫她不必担心,沈虞才放下心来。
但仍旧很困,没睡醒。
沈虞遂又爬上了榻,反正闲来无事,再补个眠。
她躺在榻几上,懒懒地一动也不想动。
夏日里清晨凉快,愈到午时却愈发的热,身上微微发汗,她便踢了被子,却又不觉畅快,闭着眼睛解开身上的小衣,露出里面水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儿来。
耳边突兀地传来一道粗重的呼吸声,似是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
睡梦中的小姑娘就皱住了两道弯弯的柳眉。
阿槿怎么今日这么讨厌,她一点儿也不冷,可热了好不好。
她气呼呼地再次蹬掉了被子,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继续睡。
“阿槿”就颇有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这次倒没再为难她了。
沈虞放心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窗外叽叽喳喳地鸟啼声惊醒的。
她捂着嘴巴打了个餍足哈欠,伸伸懒腰,肩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又滑又清凉。
她觉着很细腻舒服,就在上面蹭了蹭,缓缓地睁开眼,隐约瞧见榻几前面似乎坐了个人,看轮廓又好像不是阿槿。
咦,是谁?她揉揉眼睛。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熟悉的松柏香掺杂难闻的血腥味儿,那人宽肩窄腰,身量高壮,大马金刀直挺挺地坐在她面前的一把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