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李循就领了朝廷派发的物资和真金白银就准备要出发了。
而也是前一夜,卫王府才得知了这消息。
“大过年的,你何苦去那乱地界蹚这趟浑水?路上也没人照料你,若是冻着伤着了可如何是好?”卫王叹气。
李循不疾不徐道:“父王放心,文常二地的知州知府对雪灾早有准备,儿子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年后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皇祖父又给了儿子二十个锦衣卫贴身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此事事成之后对卫王府的名声也是极有益处,您与母亲且安心等儿子回来便是。”
……
从明德院出来,走过抄手游廊边的穿堂下,李循突然顿住了步子。
她身上披了一件软毛厚锦银鼠皮的披风,静静地站在廊庑下,那披风到底是有些薄了,她身子单薄,冻得鼻头红红的,见到他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裙子从游廊款步上下了来,轻声唤道:“世子……”
李循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开。
直到走到琅玕院门口,他才重新停下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向后看去。
身后却只有黑黢黢的夜色和无边的寒风。
即便他刻意放慢了步子,她也不曾追上来半步。
李循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自嘲一笑,扭头走进了屋里。
第二日,李循早早地就动身出发了。
翠眉给他端来一碗鸡肉粥。
时间不多了,他匆匆喝了几口,就撂下走了出来。
出门后上了马,才突然地回味过来,刚刚在琅玕院吃的那碗粥,是沈虞亲手做的……
这样冷的天,她还早起给自己做了碗粥。
不知怎么的,李循心里就有些闷疼,骑马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心里竟还有了个荒诞的心思——现在立刻打马转向,回到卫王府,逼着她把实话说出来,她究竟愿不愿自己纳妾,究竟……
寒风刀子般刮在他的脸上,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
抬头望去,发现队伍不知何时竟已出了城,城外渭水冰冻三尺,朔风阵阵,他行得慢,便落后了去,引得前头身着兵甲的卫兵们在探头探脑地扭头看着他,一碰到他的目光,又立马神情一肃,飞速地扭过了头去。
罢了。
既已离开,就没什么可懊悔留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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