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不断重复这句话的孩子抛在身后,任由她委屈且无望地跌倒在往昔时光里,痛哭起来。可随着不曾停滞的脚步继续前进,那哭声也消失了。
确认枪已上膛,我握紧它,迈过瘫倒在地的尸体走向最后一扇门。
气派的木皮钢芯大门半掩着,被我轻易推开。
全墙落地窗一览众山小,几乎囊括了半个横滨的夜景。因为地上虹光太胜,迫使天上星月都隐没了踪迹,仅有黑沉沉的穹隆缩在一角,时刻窥伺着没有灯光的屋内。
凌乱伏倒的尸骸,四溅的粘稠血迹,还有正贴着书架颤抖的男人……窗外微弱映入的光更加深了屋内暗影,不夜的横滨城和只有男人绝望咳喘的办公室仿佛并立的天堂与地狱,只凭一层玻璃分野。
我跨过几具面目全非的变异尸体,在一片残肢断臂前停下脚步。
现在,我和那发抖的男人就剩一张办公桌的距离,足够把子弹稳稳送进他心脏或者大脑——不必非要踩过一地狼藉走到他跟前去。
意识里有女孩子嫌弃地作态:【咦,恶心,直接开枪就好了!别弄脏鞋子!】
我顺从地采纳了建议,举枪瞄准。
数日前还高高在上接受了电视采访的安布雷拉日本分社社长,此刻犹如筛糠般战栗着,顺着书架滑跪在地,涕泗横流。他先是苦苦哀求我别杀他,没几句话又破口大骂,显然精神混乱到极点了。
没有被这男人颠三倒四的话语干扰心神,我谨慎地摆好姿势,在他恐惧发狂的叫喊声中扣下扳机。
“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嘶喊到一半,他的声音突兀中断。
红色混合着白色,淌过男人凝固的脸。他身体呆呆僵直几秒,“嗵”地往一侧翻倒,不动了。
我垂下手臂,平静回应已经无声无息的他:“有什么怨言,地狱相逢再说吧。”
收起枪,我开始清理自己的痕迹。意识中由于异能而分裂出的人格们欢呼雀跃,有些甚至凑在一起举行派对去了,嘈杂喧闹一片,仅剩几个成熟稳重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留下,接着帮我出谋划策。
之前让我直接开枪的女孩子嬉嬉笑笑,一会东一会西地指示我动作,片刻后,被低沉温和的男声打断。总算得到一份条理分明精确到秒的攻略,我松了口气,认认真真忙碌起来。
在进度过半,经过落地窗时,低头打扫地面的我陡然发现多了道影子。奇异的是,当我抬头看到幽灵一般不知何时站在窗前、黑发鸢眸的陌生青年后,一点也没有生出惊恐之情,仿佛他本来就该站在这里似的。
人格们若无其事地指挥着我,我十分坦然地继续着收尾动作,任由青年不动声色地旁观着。
看了一会,他开口:“之后你要怎么办?”
我像同老朋友聊天一样回复到:“开启新生活,有可能的话还是想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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