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酥表情凝重,仿若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季川静静听着,仿若对秦家发生的事早有预料。
他抬眼看向秦酥:“所以他们向秦念动了手?”
秦酥闻言, 停了一下, 她滚圆的眼睛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等了会儿,才点了点头,“是。他们派人绑架了秦念,并在电话里要求我爸爸卸任秦氏掌权人。听刘妈说,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那是秦念刚刚过完五岁生日的第二天。”
季川沉默, 眼里有丝同情。
秦酥在看向秦念照片的时候,眼中藏了深深的痛。
秦酥:“我爸爸是同意的,他跟他们说, 只要秦念平安回来,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可是,那群人丧心病狂。五岁的孩童,他们把她吊在山崖的一棵枯树上。大雨磅礴的深夜, 山里温度可以降至零下。谁也不知道当晚秦念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等到搜救人员赶到那里的时候, 枯树早已经折断,秦念掉进了深山里。爸爸妈妈跟着进了深山,在枯树摔落的位置, 谁也没有看到秦念。那里只有被撕碎的属于秦念身上的衣服,还有被拖行很远的血迹和四足的脚印。听说,我妈妈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当场昏厥。我爸爸还怀着一丝信念死死支撑着,说是只要见不到秦念的尸体,就不相信她死了。”
秦酥眼眶红了。她没有见过秦念,可是似乎是血浓于水,又或者是心疼当年的爸妈。秦酥把照片扣在桌面上,不敢再看朝气蓬勃的秦念。
“后来呢?”季川低低问了句。
“后来?”秦酥苦涩笑了笑,现实残酷得令人撕心裂肺,“一行人顺着血迹直接追到了狼窝。那里一头母狼喂养着四只小狼,正围着秦念残留的冻僵的上半身撕咬。看到那一幕,我爸爸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到地上,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后来家里听救援队的人来汇报情况,说秦念没有受多少罪。下雨的时候,她被挂在树枝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讲到这里,秦酥抬起猩红的眼,朝着季川讥诮的笑了笑。
“你说好笑不好笑?死了就不受罪了吗?可我觉得秦念死了三回。冻死,摔死,被狼啃噬。一个五岁的孩子,是造了什么孽,才这么不得好死?嗯?”
秦酥已经愤怒了,可是这愤怒却又无处发泄。她紧紧攥了攥手指,颓丧的舒了一口气,“秦念的死让秦氏彻底换了天地。那些害了她的人,我爸爸一个没留全都把他们送进了监狱,而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妻子,他也让他们从天堂生活在了地狱。他在用一个父亲的痛报复所有害过秦念的人。”
季川走过来,双手按在秦酥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无声的安慰。
冷沉的茶香传来,秦酥却真的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松开了紧攥的手,再次陷入回忆。
“我不知道失去秦念之后,爸爸妈妈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可是我知道,我出生之后,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跟着。我总能从爸爸妈妈看我的目光里看出哀伤,他们是在笑,又像是在强颜欢笑。”
秦酥垂着头沉默了会儿,才又说:“我得到了爸爸妈妈所有的爱,包括秦念那一份。所以我不得不替她活。她刚刚萌芽的梦想,她想要过的人生。我想让爸爸妈妈快乐一点,可是你知道最最可怕的一点是什么吗?”
季川静静看着她,轻轻皱着眉,眼里带了心疼。
秦酥转过身,抬头看向他,“最最可怕的是,我的梦想跟秦念的,一点儿都不一样。我同情她,我心疼她,我想为她为爸妈做点什么。可是我又觉得,我不能活成一个复制的秦念。我就是我,我是秦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