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的结果很明确,他和孔时雨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协作,那么为什么他会因为这种单纯的协作而心情不悦?
……平心而论,孔时雨并不是自己的朋友,他们勉强只能称得上是熟人。哪怕是一个鱼塘里的臭鱼烂虾也会为了生存而选择互相合作,如果硬要用友谊来形容这段关系,简直会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将这种不悦归因于孔时雨没有提前和他商量——明明自己才是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而现在老板直接跨过乙方去联系丙方,让他这个中间商显得很尴尬。
甲方自然是不容置喙的,因此需要得到批评的显而易见是孔时雨。
“要吃仙贝吗?”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看到他一直都没有动作,主动开口询问道。
“……吃。”
*
以前也说过,禅院家并非铁板一块。
家主这个位置向来是有能者居之,虽然直毘人目前还算年龄正当——甚至赶在五十岁之前还得了个老来子——但已经有人暗搓搓地想要向当主这个位置悄悄发起挑战。
原本以直哉的天赋,下一任家主的位置理当稳如泰山,但自从他被预言了将在年轻时就惨遭暗杀,众人的心思就紧跟着活络了起来。
阿镜作为预言的提出者,她的看法是,“这只不过是未来的可能性,并非完全不可更改”,直毘人也希望她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帮上这么一把;同样地,也有人希望将这个未来彻底做实,让这位嫡子最好是以可耻的姿态死于非命。
有这种念头的人数量不少,甚至还包括禅院直哉自己的几个亲哥。
想想看吧,原本作为家主的孩子,随便混混日子就可以过得舒坦,如今却突然出现了天赋异禀的小弟,据说要在未来继承全部家业。那孩子倘若是性格宽厚的类型倒也罢了,可惜嘴上不积德,性格也睚眦必较,对他们这几位兄长全无一点尊重之情,这就很容易让人心生愤恨。
只不过这几位兄长也不是什么善茬,阿镜向来采取惹不起但躲得起的措施,平日里很难让他们抓到现行,更别说一起想方设法合作。
除了兄弟阋墙的一家人内斗以外,包括禅院扇在内,还有数个跃跃欲试的小团体,只不过他们成为家主的可能性更低,还需要各种各样的助力因素,因而赚钱采取了蛰伏的态度。
——蛰伏不代表什么事情都不做。
距离钢琴家车祸事件三周之后,一次寻常的家族会议当中,有人提出了这样一个议案。
“依靠金钱立下的束缚实在是太不牢固了,五条家曾经就想要伸手,最好让这种风险隐患彻底消失。”
旁听的禅院甚一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人有脑子的。
这种会议甚尔当然没有权利参加,直哉也因为年龄太小而被排除在外,阿镜正坐在女眷当中,低垂着头,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存在。
……倒不是因为敬畏,她只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