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的时候,她不会佩戴隐形眼镜,因而进藤光也能直视那双伞檐下面虹膜异色的眼睛。
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的心情,少年的胸脯急剧上下起伏着,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被雨水浇透了。
雨伞倾斜在他的头顶,阿镜似乎是叹了口气:“先擦一下头发,再换身干净衣服吧。情况我大致了解,之后会慢慢告诉你。”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禅院家,中途路过了有咒灵存在的浮桥,阿镜面不改色地从咒灵旁边穿过,而紧跟在身后的进藤光被握住手腕,隐约感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悚然。
“刚刚。”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有,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去看。”
阿镜意有所指:“上一个在这里有所察觉的是仓田七段,普通人如果不和咒灵对上视线,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全的。咒术师是和死亡并肩的职业,虽然我能够预卜危险,但没办法去拯救每一个人。”
他们在房间里坐下。
阿镜拿来了毛巾,还有稍大一些的深灰色浴衣。作为浴衣的提供者,甚尔抄着手斜靠在墙角,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少年擦干头发,在灯光下打了个喷嚏。
……提前让他去翻找出来自己小时候穿的衣服,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爽。
“——那之后,我无论去哪里都没有找到他。”
进藤光讲述着自己身上的遭遇,语气急切:“是因为我的眼睛变得不能看到咒灵了对吧?你的话,能帮我找找看佐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吗?听说……听说你什么都知道。”
“不是因为你突然看不到咒灵。”
对面正坐的少女却认真说道:“这是解咒成功,小光,你身上和佐为的束缚已经消失了。”
“解咒成功?那就是佐为自由了是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不在任何地方,咒灵的身躯由咒力构成,如果没有了形成咒力的执念,那么咒灵本身也就要消失了。”
“什么?他明明在棋盘里等待了千年之久……”
阿镜这里是进藤光的最后一站,在这之前,他已经找过了棋院、本因坊秀策的坟墓和纪念馆,蓬勃的情绪被雨水浇得彻底,现在听到她一锤定音,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在这件事上,阿镜没有能帮忙的地方,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写好的符篆,让他之后拿回家贴在家里的隐蔽之处,能起到张开结界,驱逐咒灵的效果。
“——那么,之后要怎么办呢。”
进藤光垂着头,在摇曳的灯光下表情茫然:“以前都是佐为在和我下棋……”
“那么以后继续下棋就好了。”
阿镜将棋盘搬到房间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和进藤光对立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