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云在飘动,这令她心情不再那么灰色,她勾着唇角:“你看,我看着天空,天空也在看着我。”
“而你一直注视深渊。”她转过脸去,“深渊也会一直注视你。”
顾淮涌的脸色已经不难用难看来形容。
像是,突然之间,失魂落魄。
顾淮远就在不远处,肃着脸看向她这边,她知道他始终是不放心她的,害怕她再次吃亏。
可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告诉他,吃亏是福,没有过去的陆兮,就没有现在能在他哥面前敢于吐露真言的她。
“我今天来,也是来转达他的一句话。”她站在他轮椅旁,用他能听到的音量说,“他三十岁,终于做到不被你看扁。”
“好好养病,放心,以后我们应该不会见了。”
“镜子送你了,想通了可以照照。”
她抬腿准备走人,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被叫住。
“等下。”
她顿住脚步,以为他酝酿了反击。
不想绷紧心弦等了半分钟,背后静悄悄的,他叫她等等,却一直一言不发。
然后他终于发出声音。
“你叫陆兮,是吗?”
所以从此以后,她在他心里不再是有姓无名的贱女人了?
可惜就算有名有姓地被记住,她也根本不在乎。
素味平生的陌生人遇到,也会向对方释放友好的笑意,可是她和顾淮涌,不过见过两次,已经互相把对方往死里踩,上一次他大获全胜,这次她倒也没有输。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陆兮面无表情:“我是谁,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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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走到顾淮远面前,他含情脉脉地冲她笑,还竖起大拇指:“陆兮小姐不得了,让我仔细瞧瞧……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没哭。”
陆兮学女儿做张牙舞爪状:“陆小姐刚做过一回恶毒巫婆,怎么会自己哭?把别人逼哭还差不多。”
“哦,是嘛,被你逼哭过的我,好像最有发言权。”顾淮远自然地手搭上她的肩膀,“不过,我可从没见我哥哭过,难道你做到了?”
两人远远看着草地上一动不动的轮椅,还有轮椅上的男人,男人只露出一个头发剪得很短的脑袋,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看护缪澜亦步亦趋走向他,不时回头看看并肩站在树下的情侣。
“我也没做到。”陆兮坦白自己的无能,“但是我说了一句话,他听完脸色很不对。”
“什么话?说来我听听。”
“我说——他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同时注视他。”
顾淮远关注着远处轮椅上的男人,半晌以后说:“医生说他有抑郁症倾向,吃药时睡眠好一些,停药就会整夜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