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兮至今都不愿意回忆跟他哥哥坐在咖啡馆里的半小时。
她那时年纪小阅历浅,平生第一次知道,有人哪怕外表光风霁月,却可以单靠一张不吐任何脏字的嘴,伤人于无形。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慢刀子凌迟着她的自尊心,令她完全否定自己,令她想痛哭忏悔,确实是她拖累了他弟弟,阻碍了他的光辉前程,若不割席,城中村会多一个自甘堕落的男人,而他,也会有后悔到骂她“红颜祸水”的一天。
如今年岁渐长,她逐渐明白了,他那个优雅贵公子哥,一定是个拿捏人心的高手,他也是被他哥PUA得有点心理不对劲了,当年才会借着跟父母吵架,血气方刚地跑出来,离家出走整整两年。
她闭了闭眼睛。
他哥哥顾淮涌,绝对是她此生不愿意二次打交道的男人,这兄弟俩,她都得避开远远的。
“咚咚咚。”
有人在门外敲门,一下一下,停了片刻以后又敲,极有耐心。
又来了。
陆兮心烦不已地闭上眼睛,扯过枕头闷住脸,只想做一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鸵鸟。
她打定主意不开门,捂着耳朵等一会儿,敲门声停了,还没缓口气,她搁在桌上的手机又大声唱,这下外面的人更笃定她人在房间,开始坚持不懈地要敲开她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兮,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陆兮恨恨地想,凭什么他想说她就要听,她一点都不想听!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门外的男声又清冷地响:“我知道你不想听,我大老远追你到这里,好歹让我说完,行不行?”
陆兮由着性子赌气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就像他所说的,费尽心机都追到这儿来了,他轻易是不会走的。
扒了一下头发,她垂头丧气去开门,自然,脸色是不好看的。
“说吧。”心情不畅,她一个字都不想对他多说。
两人的心情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顾淮远好不容易敲开了美人的房门,自然要趁机一饱眼福,视线饶有兴致地掠过她蓬松乌黑的长发,皙白嫩滑的肤,再到睡饱后红润的唇,大概是很满意他看到的,嘴角勾了勾。
“大中午的,起床气还没散?”他一派悠闲地问。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陆兮又深感被耍,“那没什么值得听的,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