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属于你的,现在全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急?你有力气来跟我争,跟我抢吗?”
他直直盯着他哥暮气沉沉的眼睛,墨黑的眼里有奇异的光彩,“哥,到死还是孤家寡人的滋味,好不好过?”
“你得慢点死。”虚情假意地替他掖了掖的被子,他又笑着对上他哥的眼睛:“你应该亲眼看看,你到死得不到的幸福,我这个被你踩到大的弟弟,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手的。”
顾淮涌陷入片刻的沉默,明明睁着眼,却像是进入了弥留之际,身体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尔后他眼珠子诡异地转了转,奇怪的声音像是从肚子里发出:“可是,你真的得到了吗?”
“丁璇,长得像一个人。”
他像是因为轻易窥探到亲弟弟的内心世界,而自鸣得意,“她早已经嫁人了吧?怎么?还在念念不忘?”
“你倒是不像顾家男人。”
“跟你那个虚荣下贱的妈也很不一样。”
顾淮涌口气轻蔑,肆无忌惮地言语攻击。
原本还占上风的顾淮远陷入沉默,并不否认他的身体里流着一半低贱的血液,他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月光在地上投下他清冷的影子。
世界上最令人惋惜的事之一,是看不到狂妄的人低下高贵的头颅吧?
顾淮涌遗憾地望着天花板,在这片日复一日的枯燥之中,找到了微妙的乐趣。
内心的黑洞越来越大,跟活死人一样在病床上日复一日地点灯熬油度过,他这样的废人,对世间所有都是无力的,快到终点了,顾淮涌窃想,即便他会化成灰,活着的人,也不应该太早抹去他存在的痕迹。
他要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一生都牢牢记得他的所有荣耀,都是他这个大哥施舍给他的。
他原本黯淡的眼睛逐渐变得疯狂。
“如果我不把她弄走,你今天还窝在那个城中村,吃着10块钱一碗的炒面吧?”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杀人凌迟的刀也不过如此。
“我特地去尝过,味道不怎么样。”
“我不该把你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的,应该看着你活成烂泥,我还是太仁慈了。”
顾淮远额头的青筋突起,他不动声色地忍耐,噙着冷笑,走回到他哥床沿。
“你为了打发她,花了多少钱?”他俯下身,森冷的视线缠绕在他哥苍白如鬼的脸上,“让我听听看,她的胃口有多大。”
顾淮涌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纤弱倔强的脸蛋,此后躺着的这几年,他总是能清晰记得跟她在咖啡馆度过的那个下午,她低垂眼眸,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没有他费太多唇舌,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自始至终很安静。
“让我来猜猜。”顾淮远不放过他哥每一次眼球的转动,“她很倔,一分钱没要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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