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你他么给我口罩戴上!”谢渝坤冲唯一没戴口罩的工人大吼,模样很凶,“不戴就给我滚蛋!”
“厂长戴一天了闷得很。”那位工人一边戴上口罩一边还嘴。
“棺材里也闷得慌,还不用戴口罩,你去不去?”
满车间的工人大笑,那位叫张海的工人自己讪讪地走开了。
陆兮瞥过他的手,心惊不已。
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拇指没了。
再一观察,有个工人正在用手语和另一位工人比划交流。
所以,这家工厂包括老板在内,都是残疾人吗?
“是啊。”
谢渝坤听完她的提问,很痛快地承认了,甚至敲了敲自己的右小腿,一股“梆梆梆”的金属声传了出来,很明显这是假肢。
他的右小腿被整个切除了。
进厂以后陆兮就一直在吃惊,此刻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我们玉兴镇残疾的工人基本都在我这儿。”
谢渝坤坐在他简陋的办公室里,快人快语地解释办厂的初衷,“我15岁就出来做学徒了,好心指挥货车倒库结果被轧了,厂里给了点赔偿就不要我了,舍不得不干啊,学了这身的手艺是要养活一家老小的,就出来自己干了。”
后来的故事就是这样,他在这偏僻的地点办了自强家具厂,专门收那些出过工伤,因为落下残疾而被劝退的工人,刚才那位张海张师傅,被推台锯锯断了两根手指,刚来时整天把“废人”而字挂在嘴上,现在却是锯板车间里最牛的师傅,机器的养护和维修都是他在做。
甚至整个工厂基本都是十年以上从业资历的老师傅,他们在别处受尽歧视不公,却在这家小小的工厂里,重新找到了人生价值。
“谢厂长,你们的故事很打动我。”陆兮听完后道出心里话。
“过奖过奖。”谢渝坤朴实地摆摆手,“就是生存而已,没什么打动不打动的。”
陆兮正要张口,身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许嘉澎冷不丁地道:“厂长,消费者要是知道他们花钱买的产品是残疾人做的?他们会怎么想呢?会有人觉得自己在剥削残疾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