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案件涉及到自己的熟人的时候就不一样。
距离上一次见瑞恩·亚当斯已经过去六年了,詹姆斯·戈登第一眼打照面的时候都差点没认出他来,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大概他还要调侃一下这家伙是不是不当警察也没改掉对甜甜圈的喜好。
但是不是今天。
他们两个靠在警局楼顶的围栏上,警察局长那件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风衣被楼顶的冷风灌了个满怀,像是一只巨大的飞蛾高高的扬起飞舞。
“有那个吗?”瑞恩·亚当斯冲着戈登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戈登心领神会的摸出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递了过去,“还那样,到处找别人要烟抽。”
“胡说八道。”瑞恩·亚当斯接过去,猛地吸了一口,让尼古丁侵蚀进他的肺部,惬意地吐出一口气来,“戒了两年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闺女说这玩意致癌,我也怕,别像加里一样。”
詹姆斯·戈登侧过头,一头红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他看向自己当年的同事,这么多年过去了,GCPD的人永远来来回回,有的人像瑞恩·亚当斯那样转行离开,也有人像加里·奥布莱恩那样再也没法回来。瑞恩·亚当斯掸了掸烟灰,“加里得病那段,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我去看了。”
“我看着他躺在床上,我就想,我不能那么干下去了,万一我也就那么没了,谁来照顾我那两小孩?艾米?她可没奥顿那个脑子,还能经商。”
詹姆斯·戈登记起来,瑞恩·亚当斯确实是在加里·奥布莱恩得病不久之后就离职了。
“所以我就自己干,再加上乔治那个病,警察赚的那两个钱儿,也养活不了我那儿子。”缭绕的烟雾将他的脸遮盖起来,他眯起眼睛,隔着青色的烟雾眺望着这座城市,“艾米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乔治身上,对梅根没什么心思照顾;我呢,我就是个大老粗,哪懂小姑娘的那点弯弯绕绕;
“我就想着,自己苦着点,多赚点钱,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买,她也就满足了,我这个老爸呢,当的还挺合格。”他侧过头看向自己旧日的朋友,他们警察的情谊每一个都是过命的交情,哪怕隔了再久见了面说两句话就能想起来,他冲着詹姆斯·戈登咧开嘴笑起来,“但是梅根懂事,什么都不想着要。我们出门带着乔治看病,就把她扔在奥布莱恩家里面,她也没意见,每次去接她都笑呵呵的。”
“我们都觉得梅根乖,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她看起来也没什么烦心事。她跟乔治关心也好着呢,好像没在乎过我们两做父母的偏心。”瑞恩·亚当斯重重的抹了一把脸,将眼角的泪水揩干,他抽了一下鼻子,“上一次出事的时候,她吓着了在家里非要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才能睡着,我还逞强想要给她抱回屋里去,结果闪到腰了。”
他想起来那天自己扶着腰动弹不得的狼狈样子,想要冲着詹姆斯·戈登笑笑,但是当嘴咧开到一半,又被悲伤给强行压了回去。他将已经燃尽的烟蒂摁在栏杆上,看着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他的面前,“我才第一次发现,我太久都没注意梅根了,她怎么就一眨眼就那么大了。”
他们都没注意过自己那位懂事的女儿,他知道艾米冲着克洛伊喊着为什么你没发现的时候,询问的并不是那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孩子,她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没发现,为什么身为母亲没发现。
他们明知故问,却又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