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前有安抚,后有激将,最后再来一剂信任大锤,也难为左晞是怎么说出来的了。
反正这段话撂地后,为难的人变成了薛姨妈和薛蟠。
一个既想给儿子娶个好媳妇,又担心因此坏了儿子的前程。一个既想走捷径,又不愿意叫人瞧不起。不出意外,少年人的自尊心更叫薛蟠对捐官这事生出了一种莫名抵触。
相信自己,就算不捐官,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娶到出身好的媳妇。
左晞见二人神情一如她所料的那般出现了摇摆不定和信誓旦旦,眼珠子转了转,怕弄巧成拙便直接岔开了话题。
“今儿在东府,从廊子里过时,竟碰到了仁表哥。一晃大半年没见,越发的贼眉鼠眼,打量人的眼神叫人从心底生厌。”
王家这一辈就兄妹四人。长房王子胜,留有王仁和凤姐儿。二房王子腾,家中只有一女名唤王熙鸾,年纪比左晞还小了几岁,前两年便定了保宁候之子,只待过了及笄就完婚。再往下就是王夫人和薛姨妈两姐妹,一个嫁到了荣国府,一个嫁进了皇商薛家。
左晞口中的仁表哥就是王仁,二十来岁的年纪,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干,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都是在夸赞他了。不过他虽是王子胜之子,却一直养在王子腾身边。
一听左晞提到王仁,哪怕是自己的亲侄子,薛姨妈也觉得这个亲侄子不像样子,“仁哥儿自来就是个胡闹的性子,前儿赌坊的人追到家里讨债,叫你舅舅发了好一通脾气。被你舅舅责骂了,竟拿房里人撒气。你表嫂不过略劝了几句,就招来一通好打,生生掉了个哥儿。”
想到她那可怜的侄儿媳妇,薛姨妈心里就不是滋味。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却不想嫁了这么个混帐行子。好不容易坐了胎,养到六七个月,却生生掉了。一屋子的妻妾,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没了孩子本就伤心,既要被府里人埋怨,还要被房里的妾室挤兑,如今病得起不来床,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舅舅就不管管他吗?”王家两房只有王仁一个男丁,还将王仁养成这样,这样的人家不败落,还真没天理了。
只是那些嫁到他们家的女子,着实可怜。
“早年有你外祖母宠着,后来再大些.罢了,罢了,不提他了。”薛姨妈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亲闺女说这事,不过想到左晞刚刚的话,又连忙叮嘱左晞以后躲着点王仁。
“妈说的我都记下了。毕竟世间像我哥哥这般又懂事明理,又顾家上进的也没几个了。”左晞乖巧点头,还不忘记再忽悠一回薛姨妈和薛蟠,“对了,我见这府里的老太太也将宝玉宠的没边,姨父想管也使不上力。乖张任性的,长大了,指不定怎么样呢。还有那东府的蓉哥儿瞧着也是那般性子。妈与其说我,到不如叫哥哥离他们远些呢,免得叫人看了误会,以为哥哥跟他们是一样的货色。”
今日在廊子那边过时,贾蓉就与王仁站在一处,看到女眷过来竟也不知道避讳。虽说现代的人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讲究,可问题是这二人看女眷的眼神着实算不上干净。
色迷迷打量人的样子,就像吐着信子的蛇在贴身游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说起贾蓉,薛蟠便想到了贾珍那死了亲娘的德行和贾蓉在丧礼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