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过了几个月,芥阳说,她托了一个那地方出身的商人,让他回家的时候留心一下有没有姓戚的人家。但是那商人打听了一圈,都没有这样的人家。”戚卓容道,“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若是真有‘戚卓容’的亲戚,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东厂的名头。至今都没有人来找臣,那应当就是连亲戚都没有……臣,当时是这么想的。”
裴祯元:“也就是说,你没有去查当地的户籍。”
“查户籍需要经过当地县衙同意,可是,臣怎么可能惊动县衙?哪有人会去县衙查自己的家人是谁?”她低笑一声,“一开始就注定会有漏洞的事情……再想弥补,也没法弥补。”
裴祯元闭上了眼。
“若是陛下觉得为难……”她抿了抿唇,“此事,本就不关陛下的事。陛下肯保臣,臣已经感激不尽。臣本来觉得,他们想要借臣的身份威胁陛下,陛下不应妥协,可今日得知宋长炎所为,臣忽然又觉得,陛下苦心孤诣多年,才能有今日像模像样的大绍,为了臣这样总是欺君的人,与众臣离心,着实不大合算。”
“所以呢?你打算认输了?”裴祯元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从小就漂亮。像利剑斩开的桃花花瓣,暗香氤氲间,包藏锋芒。
“臣没有……”
“没有那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裴祯元生气道,“你给朕记住,不管你是戚卓容还是燕鸣姣,你都是朕最得力的臣子,你若是敢输,看朕怎么惩罚你!还是说,你又想逃跑,不打算当朕的臣子了?好哇,不当臣子也可以,那你打算当什么?”
戚卓容:“……罢了,陛下就当臣什么都没说。”
“这还差不多。虽然夜深了,人容易想东想西,但那些东西,想想就算了,你要是敢付诸实践,朕第一个饶不了你!”他恶狠狠地说。
戚卓容瞅着他因为激动而生出几分血色的脸颊,忍不住笑了:“陛下精神看来好了不少。”
“天天躺床上,除了睡觉就是进补,连个折子都不给朕批,精神不好才怪!”裴祯元嘁道。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安静下去,裴祯元看了她半晌,蓦地耳根一红,道:“戚卓容。”
“嗯?”
“你这么光看着朕做什么?”
“臣只是觉得,陛下长得还挺好看的。从前听人说,有宠妃生了病,不愿见皇帝,说是想让皇帝心中的自己停留在最美的时候,臣就想着,生病又不是毁容,虽然憔悴了些,何至于此呢?”戚卓容随口道,“现在见了陛下,果然传说不可尽信。怪不得芥阳的书局里,那些讲病弱贵公子与江湖女杀手的闲书卖得很是火爆,原来是有理有据。”
裴祯元:“……”
他额头青筋隐动:“戚卓容,你该不会……是在调戏朕罢?”
“当然不是。”戚卓容正色道,“臣只是想起来,陛下替臣挡了一刀,京中本就有无聊人士在传你我的断袖故事,如今臣变成了女子,这故事恐怕还要更上一层楼。只怕陛下伤一好,那些贵女的画像就要□□心的大臣们填满陛下的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