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啰啰嗦嗦地剪开包扎的纱布,取来器械,重新为他止血。
“臣没有受伤。”戚卓容抿了抿唇,“那血,是陛下的。”
裴祯元哦了一声,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他此时上半身未着寸缕,连同那道伤口,就这样展现在戚卓容眼前。偏偏他又什么都做不得,只能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好在他现在长发散乱,也没人注意得到被掩藏在头发下的耳根滚烫。
裴祯元很想让戚卓容不要再看着他了,他实在有点受不了。可他也知道再开口就会被太医骂,只能忍住了不说,脑子里翻来覆去全都是“最近太冷了,朕好像没怎么锻炼”“两天没洗澡了,身上会不会有味道”“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平时到底是看了多少男人的身体”诸如此类的混乱想法。
太医为他仔细止了血,重新包扎好,这才注意到他整个人都有点不正常地泛红,脸上表情也因为隐忍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吓了一跳:“陛下是太疼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裴祯元闭上眼,轻轻呼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太医轻轻给他盖好被子,问:“陛下饿吗?”
裴祯元点点头。
太医便转向戚卓容和司徒马:“不知御膳房那里可有备着清粥之类的流食?稍微给陛下垫一垫,过会儿喝药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受。”
司徒马道:“应该是有,我去拿罢。”
走出两步又折回来道:“不过御膳房那里的清粥也不是纯粹的米和水,说是清汤,实则都是高汤吊的,大人要不还是跟我去一趟罢?我不懂医术,也不知道现在陛下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太医想了想,道:“也好,那此处便劳烦戚大人稍事照看,我与司马大人去去就回。”
戚卓容:“好。”
两个人走出了奉天殿,殿中又恢复了安静。
裴祯元看着她,她也看着裴祯元。
良久,她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医又没说他发热。但此时此刻,她好像除了这个动作,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表示对他身体的关心。
“你不必自责。”裴祯元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哑声道。
戚卓容缓缓在榻边坐下,想了许久,才说:“这一天一夜来,臣想过很多次,等到陛下醒了,臣要跟陛下说点什么。首先,一定是要谢过陛下救命之恩,其次,就该将陛下痛骂一顿——冒失、糊涂!岂是天子所为!要知道,陛下的命不止是陛下独有,更是牵动整个大绍的命脉。陛下怎么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样手无寸铁地冲上去?陛下以为这样做,臣就会感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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