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二人走出来,在廊下避风的值夜宫人匆匆前来,却被戚卓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必跟随。
爆竹声中一岁除,星河不夜,十里阶红。
“等元月过去,就要推行新吏治了,届时也许会很难,但是朕非做不可。”裴祯元仰头看着满天焰火,轻轻说道。
“臣知道。”戚卓容拢了拢大氅,“万事开头难,但等过了最难的时候,前面就会是康庄大道。”
裴祯元转头看向她。
灯火通明中,连落下的雪花瓣角都看得一清二楚。风卷雪飘,沾在她的长睫之上,很快就融化成了细细的露滴。
“戚卓容。”他忽然唤了一声。
戚卓容回头看来。Ding ding
他蓦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问:“你妹妹和你,长得像吗?”
戚卓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尾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陛下何以问此?”
“好奇罢了。”裴祯元仍是笑着,“朕的兄弟姊妹们都不太像,所以朕有些想知道,如果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会不会像。”
“臣和臣妹是一胞双生的兄妹,自然是长得像的。”戚卓容道,“但倘若不是一胞所生,即使是同出一母,大约也没那么相像。”
裴祯元点了点头:“那岂不是,假如你穿上女装,就可以伪装成你妹妹了?”
戚卓容险些一头栽进雪地里。
她本来还有些微醺,此刻震惊得酒都醒了。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裴祯元,可裴祯元也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唯有双颊泛红,眼神微散,应该是有些醉了。
见她迟迟不语,裴祯元才长长地唔了一声,说:“抱歉,提及了你的伤心事。”
“无妨。臣妹……已去世多年,要说伤心,其实已经远没有当年那般伤心。”戚卓容垂眼,“如今与其说是伤心或难过,倒不如说是思念。和陛下一样,臣也是没有亲人的人。午夜醒来,也会怨怼为什么他们从不入梦,让臣见上一面。”
裴祯元轻轻嗯了一声。
戚卓容想,他大约并不是发现了什么,而只是酒意上头的无心之言。
“一般入梦的,肯定都是心有牵挂,想要嘱咐什么、告诫什么。而你的亲人若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生活,心中应当是很欣慰的。他们已对你放心,所以才不会来入梦。”
戚卓容不由笑了:“多谢陛下开解。”
两个人并肩看了一会儿烟火,戚卓容才道:“臣戚卓容,恭祝陛下生辰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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