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医馆回来后,他耳根的红就没下去过,惹得司徒马好几次抬头确认,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绝对不是被风给吹红的。
好不容易开始审郑知府了,裴祯元逐渐正色起来,司徒马自己也专心旁听,忘了这回事。谁知道拾肆突然来敲门,说戚卓容回来了。
司徒马心说这可太好了,陛下快把他叫进来看看伤势如何,结果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提起,就听裴祯元果断一声:“不见!”
司徒马大惑不解,尤其是发现裴祯元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之后。
门外的人离开了,裴祯元还低着头,盯着案上的卷宗发呆。
议事厅内好半天没有声音,郑知府颤颤巍巍地抬头:“臣……”
“谁让你抬的头?!”裴祯元怒掷一支朱笔,落在郑知府的头上,划拉下一道长长的朱墨。
郑知府立刻老老实实地趴了下去。
裴祯元一转头,和司徒马四目相对,恼怒之情显然更上一层楼:“你又在看什么?!”
司徒马简直莫名其妙。
他不由想起民间那些百姓常说的,男孩一到了年纪,有了些自己的主见,就会突然开始不服管教,易怒易躁,会没头没尾地开始发脾气。他自己没有亲人,能接触到的适龄少年只有裴祯元,当时还觉得那或许只是民间说法,到了皇家,礼仪最重,就比如这小皇帝年纪虽小,但通常都温和待人,十分好说话。
但眼下,裴祯元显然不大正常。
难道是他到了民间,也一起得了这种怪病?还是说这种症状其实人人都有,只是在他身上推迟了,今天突然觉醒?要不然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无差别攻击,乱发无名之火呢?
但司徒马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孩子计较。
“陛下,案子还接着审吗?”
“审,当然审!”裴祯元咬牙。
他刚重新取了一只笔,蘸了朱墨,要在那卷宗上亲自作注,就听身旁传来一声清晰且悠扬的腹中饥叫。
裴祯元再次转过头,脸色很不好。
司徒马讪讪道:“陛下,我赶了一夜的路,到现在都还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呢。”
裴祯元深吸一口气,搁下笔,朗声道:“来人。”
门口值守的衙役立即两股战战地应道:“陛下有何吩咐?”
他们都是这府衙里的老人,昨日已经被拾肆的东厂令牌给惊吓了一次,今日又被知府口中的“罪臣参见陛下”给惊吓了一次,到现在,只求能活着,不做他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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