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戚卓容抬起另一侧的手,将布巾取了出来,而后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怔。
纪娘起身道:“我去给你煎药,免得天气热,又生了病。”
戚卓容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力气坐起来给自己穿上衣服。肩膀处被纪娘重新包扎了一番,每动一下,便是一阵尖锐细密的疼。
但总算是好了。
她下床推门,伙计和老大夫仍旧昏迷不醒,纪娘蹲在后院的药罐子前,正在扇着小扇煎药。见她竟然能下地行走,不由目瞪口呆:“姑娘……我从来没见过姑娘这么厉害的人。”
戚卓容倚在门边,淡淡地勾了勾唇。日头有些晒人,她偏了偏头,避开阳光道:“你是丹心坊的纪大夫,对罢?逼你相助,实在是迫不得已,望你谅解。两日后,自会有报酬送到你那儿。”
纪娘低头道:“医者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
“不必客气,报酬必须收下,因为还有别的事需要麻烦你。”戚卓容道,“待会儿,你就带着你的医书回去,就当今日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我,清楚了么?”
纪娘讷讷点头:“好。”
这女子以男装示人,又身负箭伤,想必有些来头,她不多嘴才是最聪明的。
趁着煎药的功夫,纪娘又把药方写给了她,哪些外敷,哪些内服,都写得清清楚楚。待药煎好后,她便抱着那两本医书,从后门赶紧跑了。
跑出去大半条街,她才终于在一个巷口停下,靠着墙根,呼哧呼哧地喘气。
“如何?”巷子屋檐下匆匆走来一个英挺俊秀的少年,虽然面上表情不显,但眼中却难掩焦色。
“都好了。”纪娘点点头,心有余悸道,“公子,那姑娘好生厉害,给她剔肉的时候,一声都不吭,刚缝完伤口,没多久就自个儿下地了。她怎么都不痛的呢?”
她是由衷的敬佩,但听在裴祯元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神色黯了黯,道:“有劳了。”
纪娘咬了咬嘴唇,没忍住,又道:“公子,这顺宁府中没有会治刀枪箭伤的医女,我虽然有一些小小虚名,但于此道也没有经验,不敢对姑娘的伤势作任何担保。依我之见,公子还是快快带她去其他地方,找更有本事的医女瞧一瞧罢。”
“我知道了。”裴祯元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银票,递给她,“让纪大夫受了惊吓,又耽误了许多功夫,这是给纪大夫的报酬,请收下。”
“公子不必如此,那姑娘也说,要给我报酬呢。”纪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子非要给钱的话,那不如捐了,就当是替我行善积德。”
她既然如此说,那裴祯元也不强求,只颔首道谢。
“另外,也请纪大夫莫将我找你这事说出去。”
纪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自会守口如瓶,请公子放心。”顿了顿,又道,“那姑娘受了伤,近期饮食需清淡,也不可劳累,公子若是有心的话,也请记住这些。”
裴祯元微微一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