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走得真急啊……御膳房新研制了一道点心,看来这阵子,你都没工夫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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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泰四年春,幼帝裴祯元宠信大太监戚卓容,惹得京中流言甚嚣尘上,更以太后病重为由,将太后圈禁于仁寿宫,陈敬等世家老臣怒而罢朝,却收效甚微。戚卓容变本加厉,动用私刑诛杀陈家一子,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春末,一女子自称是十二年前兵部武库司员外郎之女,以性命相博,状告当朝首辅陈敬,十二年前以通敌贪墨之名构陷忠良。那女子在“戚府”门前长跪不起,称大理寺与刑部自顾不暇,不肯接她的案子,如今唯有求助戚卓容。她生得花容月貌,如九天仙子受困凡尘,又是教坊司出身,蒙受大冤,如此离奇之事,只消半日,便迅速成了京中百姓的谈资。
陈敬闻言大怒,因卧病在床,特派自己长子前去对质,怎料那女子于公堂之上取出两封信件,赫然是刘钧与陈敬的亲笔。女子声称此乃母亲遗物,是当年燕良平于仓促之中秘密交给了属下关伯仁,而关伯仁也未能逃脱,将信件塞给了妻子保管,以期来日雪冤。
皇帝下令彻查,自此,戚卓容与其党羽便频频出入各大官署,查阅昔年卷宗,审问当年官员。有些已致仕的,还被从家中揪起盘问,有些还乡了的,戚卓容也不远千里地派人前去将人带回京城,仔细询问当年情形。
其中最逃不掉的,当然是燕良平死后,接任了武库司郎中的陈家二房嫡子,陈鸿畴。这陈鸿畴还有个庶弟,便是陈子固的爹,他状告戚卓容无门,还曾试图在东厂门前撒泼,结果被东厂的人打了一顿,丢在了大街上,最后还是他夫人和姨娘找了辆马车把他载了回去,如今还在养伤卧床不起。
陈鸿畴被东厂的人从家中抓出来审问当年之事,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五品郎中,而是正三品的左侍郎,说话也自然有底气得多,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接任也并非是靠了任何关系,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都需要经皇帝亲批,若有什么不满之处,便去找先帝说去。
他理直气壮,又确实无任何证据,东厂再如何不信,也只能将他放回了家,暗中再继续监视。
所有能查到的卷宗全都被戚卓容亲自翻了一遍,所有能审问的人也全都被戚卓容亲自过问了一遍,可直到现在,除了那份似是而非的信件,她没能得到任何进展。她原本总觉得是自己权力不够,所以查不到蛛丝马迹,可是事到如今,这满朝无人再敢与她叫板,这东厂里尽是能人,也全都无功而返。
所有陈家的主家与旁支门府,悉数被围守,司徒马亲自率人把各处翻找了一遍,也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毕竟都十几年了,谁会保存这么久呢。
长夜漆黑如渊,戚卓容独坐在屋中,对着桌上一角烛光沉思。
所有人的口供、所有卷宗的记录,都十分完满,字字句句都指向她父亲,是她父亲当年贪图富贵,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同时与瓦剌勾结,贩卖军情消息,因此那年才会打了败仗。最后全靠甘州总兵梁靖闻用兵如神,才扭亏为盈,扳回一城。事后梁靖闻上报,称军需火器常哑,士兵盔甲破旧,粮草数目虚报,怀疑有人贪腐无度,要断送大绍江山,这才引起先帝重视,下令去查,便查出了通敌贪墨的燕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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