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戚卓容笑着替他熄了烛火,英极宫中便落回一片黑暗。
“戚卿。”他小声唤她。
“怎么了,陛下?”
“如果受了伤的话,最好还是找太医处理一下,没什么丢人的。”小皇帝说。
戚卓容安静片刻,道:“臣知道了。”
她退出寝殿,回到自己屋中,点亮灯烛,然后站在铜镜前,转过了自己的脑袋。
铜镜中倒映出她刚换的青色外袍,背后一片洇开的深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泼上去的水渍。
她沉默着脱下了衣袍,解开裹胸的白布,露出瘦削的半身来。
尽管是春天,她屋中却还放了只火盆,她点燃了,将沾了血的白布丢进去。
而后她取出药箱,用铁镊在火上烤了烤,缓缓探入自己后背的伤口中。一前一后,两面镜子,她望着面前铜镜里后背的倒影,镊尖夹住那只被贴肉斩断的箭镞,一咬牙,拔了出来。
第49章 你信么?
戚卓容是人,不是神,白日里刺客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哪怕有她和司徒马两个高手,却也碍于车厢的狭窄,难以完全躲避。后背中了一箭,她没有吭声,趁司徒马不注意,贴着肉反手斩断了箭身。待司徒马调虎离山后,她便放下了束着的头发,长发遮掩了衣上的破洞,加上她穿的又是互换好的黑衣,极不显色,根本没有人发现她后背还深嵌着一只箭镞。
后来回到东厂,没有黑衣,她只能换了身青衣。入宫不好再披发,本以为夜色昏暗无人察觉,结果没想到小皇帝就趁着她弯腰的那一瞬瞧见了伤口。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莫名的酸楚与宽慰。
烛光纤纤,戚卓容皱着眉拔/出了箭镞,又往自己嘴里塞了片鲜姜片,一瞬间辛辣刺得她头皮发麻,连清洗用的烈酒浇在后背上都没有那么痛了。
她在伤口上涂了药,又用新布轻轻裹住。
这一夜她没能躺下,就这么和衣而卧,半倚在软靠上囫囵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岂止是天光大亮,阳光已经晒得窗户纸发闪,屋内满是柔软的暖香。
她茫然起身,推开门,外头正有两个小宫女在扫廊,瞧见她出来了,不由面色微赧,施礼道:“戚公公。”
“什么时辰了?”
“日正了。”小宫女答,想了一下又道,“陛下来找过您,不让咱们出声,看您还未起身,就让人又添了些安神香在屋中。”
戚卓容很少睡得这么沉,连人进了屋都无法察觉。或许最近真是累得狠了,倒让小皇帝看了笑话。
她揉揉眉心,关上门重新梳洗一番,而后去英极宫向小皇帝请安。
小皇帝:“你来得正好,坐,咱们一起用午膳。”
戚卓容:“……臣并不是来蹭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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