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要说公事,那老臣便来问问公事!”陈敬冷笑道,“东安门外东缉事厂自惠宗时期便已废置,昨日却突然开始重新修葺,敢问陛下,这是为何?”
“原来是要问这个。”小皇帝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那地方荒废多年,又传说亡魂盘踞,无人肯要,朕觉得实在浪费,便赏给了戚卓容当宅子。”
陈敬眉头狠狠一跳:“赏给戚卓容当宅子?”
“怎么,有何不妥?”小皇帝纳闷道,“那块地皮朕问过了,只需三百两不到,就这还没人肯买,戚卓容有救驾之功,朕赏他个三百两的地皮都不行吗?”
“陛下!那可是东厂!”陈敬死死盯着他,“高宗因宠信宦臣设立东厂之事闹出过多大的乱子,陛下难道都忘了吗!如今竟将那旧地赏给戚卓容,寓意如何,陛下竟然不知?”
“朕要知什么?”小皇帝不悦道,“不过是块地皮而已,这不是推翻了在重修吗?修个宅子也无可厚非罢?怎的到了陈大人嘴里,就变成居心叵测了?”
刑部黄尚书站出来道:“陛下赏人地皮,臣等本不该过问,只是那地皮原本用处实在特殊,偏偏陛下所赏之人也特殊,因此满朝都传得沸沸扬扬,陛下这是要重启东厂了。”
小皇帝轻飘飘地笑了:“看来黄大人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还是没长教训,听了一句风言风语,便赶着当真了。这也才过去没几天,黄尚书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黄尚书一僵,不禁抬首看去,那帝座之上的少年天子,五官温文尔雅,可却笑出了一股森森凉意来。
“你说满朝沸沸扬扬,到现在也只见你和陈大人二人出来说此事。朕倒想问问,昨日都有谁去看过东厂那块地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这小皇帝摆明了是有备而来,想要大干一场。太后显然已被软禁在后宫,下一个开刀的必然就是陈家,这种时候出面,就成了给陈家站队,平白遭小皇帝记恨;可若不出面,也怕东厂一旦真的成了,那戚卓容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往后在他手底下怎么有好日子过?
按理说,遇到这种疑似宦官掌权的事情,刚直不阿的言官一定是最先跳出来的,且跳得最高。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都察院的人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朝堂上真的只是在谈论皇帝赏了下臣一间宅子的无聊事。
各怀心思间,终于有一人出列道:“臣昨日路过。”
是文渊阁大学士宋长炎,亦有宋次辅之名。
小皇帝问:“爱卿都看见了什么?”
宋长炎道:“看见许多人进进出出,打扫、拆卸、搬运,不一而足。”
“那可还看到别的了?”
宋长炎拧眉想了想:“看到了戚公公在检查工匠劳作。”
“还有呢?宋大人可有看出要重建一个东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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