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尚书脸色越难看,戚卓容就越高兴。
“咱家当然没那个本事进刑部偷证物,只是郭总兵倒下之时,酒也洒出来了一些,咱家便用帕子收集起来,请太医院的院正查验。院正说,这毒/药是以几味不同药材混合制成,本是能用来救命的良药,但剂量一错,加之药性冲撞相克,就变成了致命的毒/药。稀奇的是,这几味药材因为采摘困难,在民间极为罕见,都是由太医院严格管控。”她莞尔一笑,却笑得人心里发凉,“意思就是,除非是里面的太医,或是太医院根本不会防备的人,才有机会拿到。各位如果不信,现在就把刑部收管的酒杯拿出来,让太医过来查一查残余的酒渍,免得怀疑是咱家信口雌黄。”
她环视一圈,见众人沉默不语,便走到瑟瑟发抖的冯都尉面前,一把掐住他的下巴,问道:“毒哪儿来的?”
“我、我不知道!”冯都尉惨白着脸,使劲地摆手,“都是梁青露给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这小人,明明是自己毒杀郭总兵诬陷他人,知道一旦证词推翻就再无可信度,因此就死咬着旁人不放是么!”戚卓容的指甲掐进他的下颌肉中,几乎要掐出一条血线来,“那几味药材进了太医院才能得,梁青露除了上朝一次、庆功宴当日一次,根本就没有再进过宫!她哪来的机会制毒!”
她重重一推,那冯都尉顿时失了平衡,踉跄着后退几步,仰面跌倒在了地上。
“由此可见,能得到那药材的人,只可能是宫中之人,且是太医院不会防备之人!”戚卓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说出是谁吗?”
冯都尉拼命摇头,昔日在沙场上策马杀敌的铮铮男儿此刻竟像个没骨头的落魄乞丐一样,只会一味地哀叫道:“我都说了是梁青露!你还想逼我说出谁来!她既然能买通我去给郭总兵下毒,当然也可以买通宫里的人去取药材!”
戚卓容还未说话,就听得上首黄尚书开口道:“这倒是提醒了本官,这能从太医院里取到药材的人,必然颇具权柄,且近来身子不适,所以取药合情合理。如此看来,戚公公反倒是最为可疑之人,你位居秉笔,又代行掌印之职,而近来陛下遇刺,抱恙在身,你出入太医院,太医自然不会拦你。”
戚卓容愣了一下:“黄大人的意思是……咱家勾结梁青露,杀了郭总兵?”
“本官也只是猜测,并无凭据。毕竟戚公公今日有心维护梁大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黄尚书自矜道。
戚卓容实在忍不住,扇子敲在额上,笑得差点直不起腰:“黄大人,你老糊涂了罢!急着破案,最后把自己绕进去了!若真是咱家去太医院偷的药制的毒,那咱家直接去给舞女便是,还要中间多出一个冯都尉转交作甚?这岂不是画蛇添足、横生枝节?”
黄尚书动作一僵,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不由暗骂一声是自己急昏了头,这才被冯都尉带进了沟里去。他被一个白面阉人这样玩弄于股掌间,不由大为光火,却又不得不隐忍下去,几乎咬碎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