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抖得不知如何作答。
女子扶了扶斗笠,足尖一点飞身踩上车辕,车帘一掀,看见车厢里抱成一团惊惧万分的双胞兄妹。
“你可还记得我?”她盯着戚卓容。
戚卓容骇然,也不知是该回答记得还是不记得。
“我从京中来,听闻燕大人犯了大罪,府上已被包抄,唯独逃了一对儿女与一个老管家。”女子拧眉,回首看向老管家,“你太不会逃命,坐着马车在山林里如何跑得快?若不是我行动及时,稍微打扫了尼姑庵附近的痕迹,拖延了追兵的时间,现下追上你们的就是另一批人了!”
老管家见她没有敌意,不由簌簌落泪道:“敢问阁下,如今可怎么做才好?”
“这座山我熟悉,现在弃车把马给我,我有把握在追兵封山之前带这两个小孩儿出去。”女子迟疑了一瞬,“但是你……”
老管家苦笑道:“我一把老骨头,本就是该和主子一起死在府里头的!”说着就去解马身上的套绳。
女子朝戚卓容伸出手。
哥哥道:“可我不认识你……”
“你帮过我一次,我这次还你。”女子对戚卓容道,“你若信得过我,就把手给我。”
戚卓容咬了咬唇,握住她的手,转头道:“哥,我见过她的。”
女子把他们两个拉上马,护在身前,催促道:“最后说句话。”
戚卓容和哥哥脑子一片混乱,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就见老管家垂泪道:“少爷,小姐,老爷是冤枉的!但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好好活着!”话音未落,他就拔下头上束发的木簪,狠狠扎进马臀里。
骏马一声痛鸣,撒开四蹄飞奔出去。
“阿伯——”
老管家的身影模糊在了被泪水浸透的秋风里,马蹄踩过厚厚的落叶,女子手腕翻飞,剑气所至之处,便有纷纷扬扬的黄叶从枝头飘零,落在地上,覆住了马蹄留下的印迹。
戚卓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她浑浑噩噩,泪水在脸上干了又湿,被风刮得生疼。到最后天色迟暮,马累得一个前扑翻倒在地,女子一手抱一个,就地一滚,然后带着他们站了起来。
不知这是哪处荒郊野岭,没有一个人说话。女子找了条溪水,掬了一捧水唤他们过来洗把脸。
戚卓容跪倒在溪边,抹了一把肿得发疼的眼睛,呜咽道:“我爹爹他……犯了什么罪?”
女子道:“我不知道,但听说很严重。”
哥哥靠过来,吸了吸鼻子,替戚卓容擦了擦眼泪,抬头问女子:“恩公要带我们去哪里?”
“不必喊恩公,担不起。”女子摆了摆手,“你妹妹先前在尼姑庵帮过我,我正愁不知怎么还,这次正好碰上了,所以才想着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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