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卓容起身,掸了掸衣袍,行了个礼:“陛下保重,奴婢告退。”
殿门打开了。
殿门又关上了。
小皇帝回过身,走到门边上,扒着门缝往外瞧了瞧,奈何这宫殿匠作实在精巧,他只能看见一团隐隐的阳光,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哼,戚卓容。”他自言自语道,“你要是死外边了,就别想回来当这个司礼监掌印了。”
戚卓容当然不知道小皇帝在背后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她上了马车,披着冬氅,拥着手炉,开始闭目养神。
漠北一去三千里,前方还有更严峻的挑战等着她。
这一路行军疾驰,日夜兼程,半个月后才抵达目的地。漠北军早已接到消息,早在甘州城外等着他们。前来接风的是梁靖闻手下一名佥事,生得魁梧高大,戚卓容不得不仰头看他:“早闻高佥事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不凡。”
“戚大人客气。”对方颔首,“昨日瓦剌夜袭,梁总兵领兵追击,今晨方才回营歇下,还未睡足两个时辰,因此不便相迎,还望戚大人见谅。”
“梁总兵年事已高,还如此亲力亲为,实令戚某感动。万事当以梁总兵身体为先,不必为了一些面子事而劳烦了总兵。”
“戚大人在外奔波许久,想是也乏了,城内已备下热汤卧房,请戚大人稍作休息。”
两厢客套完,戚卓容与高佥事交接了兵马粮草,便随着他步入甘州城。甘州与帝京大不相同,虽艳阳高照,却依旧风寒刺骨,时而有细细密密的砂砾被吹至脸上,因此城中百姓大多头戴巾帽,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此处不比帝京,戚大人恐怕得适应一段时间。”
“张大人哪里的话。”戚卓容想了想,又道,“戚某听闻,梁总兵膝下有二子,乃是漠北军两员猛将,不知如今在何处?”
她今天抵达甘州,势必得写封信发往京城,将打听到的漠北军情悉数写上。
“两位都有军务在身,目前不在城中,或许晚些时候大人便可见到。”
正说着,高佥事便带她来到了城楼附近一处民宅中。“此处曾是梁总兵在城内的歇脚之所,如今已打扫干净,只供戚大人起居。甘州条件简陋,还望戚大人海涵。”
戚卓容扫了一眼,干净是干净,简陋也是真简陋。
“不知梁总兵与诸位将士住在何处?”
“住在城外军帐之中。”
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分明就是不打算让她接近军队。戚卓容也不恼,只道:“多谢张大人费心。大人想必还有要事在身,戚某也需先洗漱一番,才可去面见总兵,不如先行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