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犹豫片刻,学着纳兰容若那样含混过去:“回皇上,奴才只些许听过一些,不敢断定自己懂多少。”
康熙打量着她,见她神色还算坦然,心里失望不已。
也是,卢兴祖再看重她,也不过是个闺阁姑娘,学问再好也有限度。沉默片刻后,意兴阑珊说道:“退下吧。”
卢希宁长长松了口气,忙福身告退。因为外面太冷,站立久了些,脚差点儿没有知觉。
刚转身过去,就一个趔趄晃了晃,她小声惊呼,挥舞着双臂才站稳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卢希宁不用猜也知道是康熙,她暗戳戳腹诽了好几句,以后再也不轻易出门,再遇到他的话,估计得掉一层皮。
晚上纳兰容若回到府上,卢希宁与他一起在觉罗氏正院用完饭,回到南院洗漱之后,两人坐在一起吃茶,她将白日遇到康熙的事情,以及他的问话,毫无隐瞒全部说了。
“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不懂。你说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可我还是有点儿害怕。我不懂朝政党争,不想与汤若望神父那般,最后落得个惨死异乡的下场,身边的人也被关进大牢。”
纳兰容若心里也不好过,思量再三之后,轻轻拥着她,细声细语说道:“宁宁,都是我不好,皇上聪明却多疑,他知道我不会喜欢天文历法等学问,加上你在广东自小接触洋人多,肯定是为你在打听。我当时问南怀仁的时候,念着他的汉文说得实在是不太好,就直接询问了,早知道我迂回一些,耐心打听,就不会让你受到惊吓。皇上喜欢数学天文,南怀仁现在是他的老师,还设立了观星台。我估计皇上是听到还有女子也会这些,加上你的身份实在是太显眼,所以就感到好奇,想问个清楚明白。你告诉了皇上懂得不多,皇上以后也不会再注意你了。”
卢希宁呼出一口气,叹息道:“任何一种学问,牵扯进政治,就没意思了。学术应该是纯粹的,而且得交流普及,当做一门真正的学科,自小就学。大清要发展,须得真正重视这些被读书人视为奇淫技巧的学问,写八股文写诗词,不能帮助大清发展。”
纳兰容若沉默不语,卢希宁呃了声,忙干笑着说道:“我不是说你啊,主要是吧,我看了你写的八股文,虽然我不懂要按照这个规定写的意义,在我看来,所有的八股文都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实在是太僵化了,得放开,让大家畅所欲言。呃,我的话也是废话,半点用处都没有,也只是跟你私下说说。”
良久之后,纳兰容若方开口道:“宁宁,你说得很对,我也不喜欢写八股文章。大清承袭前朝的科举取士,到如今,八股文的要求越来越僵化,只能在格式内填字,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东西,车轱辘话来回说而已。不管皇上也好,百官也好,聪明人很多,许多人都知晓这件事的坏处,可不会有人提出来。因为,得禁止民意,不能让人畅所欲言,民心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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