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扶起她,眼见着自己麦色的大掌还贴在少女瓷白的手腕上,触电般的松开了。
遗光单手支着墙壁,勉力平顺了呼吸,直起身体,正看见那年轻人担忧的看着她。
“谢谢!”他脸又红了。
“没, 没事儿。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不安全!”他利落的转过身,又回过头。
遗光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
前面没声音了,他埋着头往前冲,耳朵尖儿却烧红了一点,大脚撒开,又似乎顾忌着什么,小走几步。
“大哥!”身后头传来娇嫩的声音,他抖了抖,回过头,遗光的脸晒的红彤彤的,头发汗湿贴在了额头上。
“你能出这个军署吗?”
他摇了摇头,看见那少女的脸暗了下来。
“那,你有办法带我进那个园子吗?”她指了指墙。
青年反应过来,知道他说的是待客的畅兴园。
“那里都是日本人。”他担忧的看着她。
“我需要见到约瑟夫委员。”她知道他是好心,仔细的解释着“他能够帮助我离开这里。”
青年明白了,脸上露出点思索的表情。
一群羽治短袴的男人和着窄裙的女人,足蹬木屐,手持摇铃,弓腰弯背,手舞足蹈。全场都是翻飞的白色袍角,衣服上令人眼花缭乱的红黑纹饰,和着叁味线,太鼓,钲鼓和横笛交织鸣奏的乐曲,组成个活泼又妖异的幻境,他们在跳日本传统的祭祀舞蹈,阿波舞。
在场的日本人都随着节拍点头,眼睛里射出激动兴奋的光芒,遗光躲在角落里,想起在满洲,她曾经随父亲去乡下看到的跳大神,总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曲终了,场上掌声雷动,约瑟夫委员一边鼓掌,一边满意的点点头。坐在他边上的中野见到了,凑过点身体,翻译尽责的将他的话译成英语,约瑟夫笑了笑,似乎是赞同。
遗光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眼睛巡视着周围,看见在场有几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大概是华政府的官员。她心念急转,约瑟夫位高权重,是全场的焦点人物,和这样的人见面,势必要暴露自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既然有同胞,如果可以偷偷的联系上其中一个,说服他,伪装成陪同的人员一起出去可能会更好。
只不过,该怎么做呢?
有人在敲门,见没有人应和,咕哝几句,又转身离开了。
遗光贴在墙上的背惊起一身冷汗,刚才那青年带她来到这里,被人叫走之前叮嘱过,这间房子是空置的,但是临时也被征用做了杂物间,或许会有下人来拿东西。
怎么办?
没等她反应过来,离开的人去而复返,似乎还带了个同伴,两个人随意的交谈着,掏出个叮铃晃郎的东西,
遗光心头剧跳,钥匙插进锁扣,发出坷啦啦被搅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扬起点细碎的烟尘。
下人抬手挥了挥,房间里突然冲出个绿色纤细的身影。
他们愣住了,等被人推了一把,两人之间分出了可容纳人通过的缝隙,才清醒过来。
“有人!”没等那人颤抖着喊出第二声,便被同伴紧紧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