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间的知秋忽得低呼一声,未丹微微闭目,待知秋平复下来又道,“此事公子早晚都要知晓,但那边言明,叫我们......”
她怔了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低道,“叫我们不许张扬。所以,所以一会,你务必要先带公子离开肃亲王府。”
“是。”知秋后背发凉,一双手抖得怎么也平复不了,他掖着手,思忖着该如何先哄孟均回府。
日光透过窗,在地上映出一格格暖和的五彩。
小郎君今起的早,等到这会已然有了些许困意,他伸手拧了拧自己的手臂,疼得眼角直抽抽,这才将瞌睡撵走了不少。
他可不能困,今天是李阮棠回来的日子。
小郎君起身伸了伸懒腰,竹帘外,知秋正抖着声和知冬轻声商量着,两个小厮被这消息吓得魂不附体,偏生又不敢直接告诉尚欢喜着的孟均。
“你说怎么会这么巧,这一支军,只李世女遇伏身故,这可不是——”知冬话音一停,疑惑地看向突然低头的知秋,“你怎么了?放心吧,往常到了这个时辰,公子都要小睡一会的,咱们不得先想出个对策。”
搁在桌案上的鎏金的小香炉里,飘飘袅袅燃着沉水香。
站在竹帘后的少年郎,唇色发白。他怔怔地听着知冬说着如何哄他回府,将这消息瞒住。
恍惚间,似是又听到她轻轻地叹息,“傻啾啾。”
握在门框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孟均死死咬住下唇才抑住要出口的哭泣,不会的。
他分明就做了预知的梦。
小郎君鬓间嗡嗡的,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天光明媚,他却只觉得眼前全是浮彩的灰,层层叠叠,无处可躲,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顺着他尚有红意的脸庞沉沉的滚落。那双噙满泪花的丹凤眼,失神地瞧向面前涌过来的小厮们,他们唇角不停开合,偏生他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明明她回来了啊。
他一点一点往前走着,想要拨开阻在前面的人影。
明明他的棠棠,就站在垂花门那,小郎君弯弯唇,他就知道他们都是骗他的。
捏在掌心的香囊早就汗湿,孟均遥遥看着那单薄的轮廓,耳中的嗡鸣似是要将人折磨殆尽方肯罢休。
他动了动唇,眼前的天光仿佛西沉后的夜,沉沉地压住了那双红肿的眼眸。
万籁沉寂,又好似止步了岁月。
躺在床榻上的身子骨,沉沉地陷进被褥里,那一星点神志却已然游离。泪水滴湿的枕头冰凉凉的刺骨,压在身上的棉被也挡不住自心底生出的寒意。
孟均依旧昏沉沉地,他睡了一日一夜,可落下的眼泪却不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