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踏上高高的台阶。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停下,回头望去,路面已经缩成了一条窄窄的线。
夏承景停驻在一块小小的墓碑前,上面是一张皱巴巴的黑白照片,小女孩大概和她一般大,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两颗大门牙增了一份憨气,看上去那么快乐,无忧无虑。
“林桉。”
夏菱念出墓碑上的名字。
再往下看,夏菱突然喉头有些紧,忽然就出不了声。
这个女孩,和她同一天生日。
夏承景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朵太阳花,将里面的花籽洒落在墓碑周围。
“她是我转正警察第一年,想救却没能救下的一个孩子。”
夏承景望着墓碑有些失神,慢慢讲述着他的过往。
“她的父亲被公司用非法手段,逼迫替老板顶罪,处了死刑。”
注意到夏菱疑惑的眼神,他揉揉她的小脑瓜,“不要多问,你只需要知道,是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需要用一生来赎罪。”
夏菱低下头去,再次看向这个笑得灿若春花的女孩。
头顶,夏承景沉郁的声音继续叙述着关于这个女孩的故事。
“她母亲受不了跳江了,独独留她一个小孩子,因为亲戚们都不肯收留一个罪犯之女,怕邻居说闲话,所以一直辗转在各户人家之间寄宿,最后她舅妈帮忙找了一家私立的寄宿学校。”
他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终于有了能够住的地方,谁知班主任因为她家没有给够贿赂,故意当众说出她父亲的情况,甚至有意引导同学们排挤她,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拳打脚踢,每次回寝室,都要遭受室友的凌|辱行为。”
“她其实报过警,但是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不了了之。”
夏承景蹲下身去,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女孩,“最后还是没能熬住啊。”
他突然重重捶向地面,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那晚是我接的电话,是我值班接的电话,她、她在求救啊!我要能再快点,要是能再快点赶到!!”
夏承景跪倒在墓碑前,一次又一次捶向地面,捶到鲜血淋漓,一双温热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终于拉回了些许思绪。
“哥哥。”
夏菱能感受到掌心下皮肤鼓起的青筋慢慢消退。
“我们赶到的时候保安把我们拦在外面,我跳墙进去,结果还是晚了。”
夏承景失神地望着照片上的女孩,断断续续哽咽不已:“我刚跑到教学楼下,林桉从十几层的高楼坠下,摔在我面前,断成、断成……鲜血四溅,滚烫的腥味糊了我满脸、满身。”
他疯狂抓挠自己的警服,雷雨中嚎得撕心裂肺:
“我的身上沾满了她的血!是我没救下她!!如果我没有和那个该死的保安拖拖拉拉讲道理!!说不定至少还能挽回一条生命!”
“要个屁风度!风度救不了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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