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她抚上池砚的眼角,小鹿般的眸子里已经全是湿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但大家都是血肉做的,在已经注定的结局面前,有的人会选择克制,安静地接受现实,用药物延长本就余额不多的留恋。”
夏菱抹去睫毛上的水珠,温声道:“但大部分人,‘不甘心’,是刻在人类骨子里最原始的欲|望,长久挣扎在黑暗中的人,一旦见过光是什么样子,就会不惜一切,拼尽全力,只为搏一个能让自己甘愿的结局。”
“说到底,”温凉的指腹贴上他的唇瓣,“这就是一个‘赌’。”
夏菱的指腹勾勒出他的唇线,“人生短暂走一遭,何人不赌?”
她笑:“我也在赌,每时每刻。”
温凉的柔软离去,女孩偏头看向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闭上眼睛深呼吸。
池砚心想,她大概是在感受太阳的温度,她一向喜欢这些大自然的小细节。
“再这样一个各方混乱的时代,出生什么样的命谁也无法选择。”
只听她轻轻柔柔的江南小调缓缓流动:
“我们韫堂所能做的,除了力所能及的绵薄之力,就是尊重。”
女孩墨色的瞳染上阳光的金黄,那里映出他茫然的脸庞,“尊重每个人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阳光坠入他的眸底,湿气渐渐消散,池砚的眸子重新变得明亮。
他捂上胸口,与方才完全不同的跃动频率,他感受到了更多情绪,名为欣喜,夹杂着的,还有丝丝缕缕的安慰。
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申京这么惧怕又这么依赖这个大魔头了。
有这样的堂主,实属韫堂之幸。
“哦对了,这个给你,拿好。”
她忽然塞给他一团揉皱的纸团。
池砚捋平后才发现,这是那天夏菱从小男孩手上抢来的那张。
“你没用?”
池砚惊诧。
夏菱翻了个白眼:“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她拍拍池砚的脸颊,笑道:“去吧,现在你可以给那个小朋友送过去了。”
池砚下意识往她指的方向走去,突然顿住,“你……当时为什么不让给?”
夏菱打开扇子,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那个时候,贫民窟还在高家的掌控范围,以高家那种自封奴隶主的德性,发现自己的奴隶突然有了一笔不小的钱,你猜会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