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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

夏菱放柔声音,用小拇指勾起小姑娘的鬓发,撩至耳后。

小姑娘低下头去,小脚丫子互相蹭蹭,扣扣指甲,又与她对视,稚气的小脸满是不知世事的天真无邪。

她终于鼓起勇气,奶里奶气道:

“姐姐,娘亲为什么不要我呢?”

夏菱鼻腔一酸,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就要夺眶而出。

*

“宠信佞臣!宦官当道!忠将冤亡!弘治当诛!”

“杀!!!!”

弘治三年,皇后薨七日,荣王顾瑢领群臣发动弑王之乱。

将士们挥舞着代表瑢家军的旗帜,战鼓雷鸣,洁白的宫砖上扬起飞尘,百万将士大臣一举攻破皇城。

夏菱重新回到了三居樽上。

这次,她依然站在了最高的乾坤殿的香案上,俯视着下方密密麻麻迅速包围过来的兵卒。

与三年前逼宫那次一模一样,乌云逆卷,天光大作,交汇成一条分明的界线,闪电划破天际,似要将整片穹顶撕裂,冲破那无形的束缚。

雨幕砸落,拳头大小的冰雹将砖瓦砸出大大小小的窟窿。

白场上,有无数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倒地再也没起。

也有无数人一批连着一批涌入玄武门。

数不清这是第几道重新站起来的身影。

他们都带着决一死战的信念,越过麒麟七桥,跨过朱雀台,砍杀挡路的禁卫军,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这复仇的火苗投到顾琮身上。

只因,顾琮让他们失望了。

他失了追随者,失了民心,失了所有。

顾琮孤独的身影一如既往,今日,他挥退了所有侍从,自己换上了蟠龙盔甲,很安静地坐上了他每日上朝再熟悉不过的黄金龙椅。

殿内只有他一人。

顾琮摩挲着三居樽的第二幅浮雕上,景瑟娇俏的眉眼,她微笑的唇角。

这位年轻的皇帝微微叹道:

“锦瑟无华,吾心甘之;

“极乐桃源,吾心往之;

“感情用事,吾罪过之。”

他抽出腰间那把匕首,亲吻刀柄上的红宝石,喃喃道:

“孤并不享受这个位置,但为了你,孤心甘情愿。”

靴子的踢踏声跨过门槛,在白陶地面上踩出清灵的乐曲。

脚步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龙椅十步远的地方。

殿外的厮杀声仿佛一下子消散,天地间,只剩下兄弟俩。

“你来了,”顾琮笑着转身,“阿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