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的只有她而已。
为什么世界上真的存在温柔和冷漠并存的人。
*
转眼是在深圳的最后一天拍摄日。
也是剧情里转折的小高潮,孟佳欣在外面逗留到深夜,搭乘最后一班地铁准备回家,她一个人坐在九号线的尾巴处,手机里塞满母亲发来的难听话。
她想着反正一会也会面对暴风雨,还不如就此求个安静,便把手机关机,沉重地闭上了眼。
眼皮越来越沉,她晃悠着,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再次睁眼,是被闹铃声惊醒。
孟佳欣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揉眼却发现窗外的世界和想象中的不同。
阳光,无穷无尽连绵的山崖,红色的花。
这里是哪里?地铁要通去哪?梦还是现实?
她站起来,往车头走去,很快,列车加速起来,她摇摇晃晃地扶住把手,往前方的玻璃看去。
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列车一头扎进狭窄的洞口里,窗户玻璃紧贴着枝叶,发出刷啦啦的声响,看不见尽头,偶尔陷在暗处,偶尔又能迎着光,不停前进,路过的飞鸟都要躲避。
没有朦胧的雾,一切都那么清晰无比。
没有任何恐惧感,相反她慢慢地认清,如果这不是梦境——
那她好像自由了。
隐约似乎能听到钢琴声,城市里的失败压抑,凝重的家庭氛围,母亲刻薄的嘴脸,通通都能摆脱了。
镜头拉近,她露出解脱的笑容。
这是她目前NG次数最多的场次,并不是说演绎不到位,游熠察觉她大概是因为做女团多年,对记动作,保持表情管理这件事已经根深骨髓,所以她的模仿能力特别迅速。
如果给出合适的参照物,她可以快速让自己对标上去,完美地和教科书对齐,抠动作一样地去管理自己的演技。
这种方法并不差,只是都不是她自己。更像是住进了一张面具里,凭着自生的灵动以为能画皮。
之前的部分,她尚能驾驭,到了复杂程度高的戏份会变得功利性突增。
虞柚也清楚这是她的劣势。
当游熠暂停一切,不用他发话,她就自动自觉地和工作人员说了句抱歉后,连帽子都顾不上摘地绕开机器,走到他身边。
他:“出去走走?”
虞柚:“好。”
游熠从桌上放置的一大堆从附近咖啡店买回来的饮品里,拿了杯绿色的抹茶拿铁给她,往树林边的小道走,在她忐忑中,忽的问道:“你母亲的祭日快到了?”
虞柚:“嗯。”
“要抽时间回去吗?”
“不用了,活着的时候没能好好见,”她道:“现在和鬼也没什么好说的。”
况且,不用她去,特地的日子里总是会有狗仔蹲点想着拍点新闻,已经去世休息的人没必要再被拉出来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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