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落子还有反悔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已经全无后路,前有悬崖在未知的方向,后有死神的镰刀在不断挥舞,他既不能停下,也不能慌不择路,往前迈的每一步都感觉是行走在即将断裂的独木桥上,底下的深渊里有一张满是利齿的巨口准备好迎接他的坠落。
里德尔其实也曾设想过一个可能,也许他根本没有重生,更没有什么系统什么任务,连菲奥娜这个人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幻象,一次又一次的回档就是为了惩罚他弑亲、屠戮、分裂灵魂的邪恶重罪,欣赏他徒劳挣扎的丑陋姿态。
但他向来不去浪费时间论证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就算真的只是一局必输的游戏,他也做不到温顺地伏在断头台上,任由铡刀缓缓地、戏弄般地落下来,砍断他的脖子。
更何况,菲奥娜的命绳死结还没找到解开的办法,刀落下来,滚到一起的可能是两个人的头颅——这一幕太具有讽刺效果了,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都叫他难以忍受。
“你好像很焦灼,”菲奥娜敏锐地察觉到了里德尔的心情,她注视着他,带着以前很少见到的关切意味,“你在忧虑什么?”
里德尔本想一笑带过这个问题,但菲奥娜的语气明晃晃地在说“告诉我,我帮你解决”,虽然有种把他放在需要施以援手的弱势地位上的态度,但其中包含的在意微妙地让他觉得受用。
想了想,里德尔坦言道:“对于怎么才能让你活下来,目前我还束手无策。”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并向另一个人表露自己在某方面的无力——他总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也强势地把这个想法灌输到所有人的脑子里。可在菲奥娜面前,他不再介意表现出自己没有那么的完美与无懈可击。
没有问里德尔是怎么知道她身上的状况的,菲奥娜想了想,问:“你不会在没有充足行动的前提下得出这样的结论,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试验过某些方法?”
里德尔没有否认,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直指重心地问:“你手里还捏着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手段吗?”
斟酌了一下,里德尔提出了魂器。
“魂器?”显然菲奥娜还没看到那本让里德尔心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书。
里德尔和她解释了一下,还没说到会造成的负面后果,菲奥娜就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里德尔不意外菲奥娜的态度,但他想知道她到底是因为抗拒永生,还是洞察了其中的陷阱,才对魂器的诱惑不为所动。
菲奥娜对里德尔投以诧异的一瞥,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这让里德尔略有些狼狈地向旁边偏移了一下目光。
她宽容地放过了他,淡淡地说:“在我的认知里,免费的东西向来是最昂贵的。如果永生只需要献祭别人的性命就能坐享其成,自己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个世界将不存在意外、病故、和老死,只剩下谋杀。而且就已知的历史来看,除了尼可·勒梅夫妇利用魔法石大概能将寿命延长到不可预知的长度,还没有哪个人类是以‘永生’为成就得到记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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