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不行,我还没说完——要我说,爱和死亡都不可怕,你既怕爱又怕死的胆小样子才是真的可笑。”
“闭嘴!”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咆哮了一句,里德尔强行中断了和系统的交谈,他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被系统弄糟的心情,扯出笑脸上前敲了敲窗户。
窗户从里面推开,里德尔按照心中的预演笑着准备开口,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捕捉到了对面的人一掠而过的细微笑意。
那不是一种出于礼貌的社交笑容,也没有在其中包含复杂的意味,它不具备任何目的,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心情愉快的行人在看到白垩墙上探出来的一枝玫瑰时,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松弛微笑。
预设好的开场白被这个不设防的笑容扰乱了,里德尔忍不住仔细回忆起上一次在这个场景下时菲奥娜的反应。
可是在以前,就算是他集中全部精神观察她的时候,他也总是会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揣测她的心理,以及思索自己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上。而不是像现在,抛开了一切的算计和戒备,他看她,就只是在看她。
就像从出生就视力模糊的人戴上了眼镜,第一次看到了清晰的世界,里德尔惊觉菲奥娜在他的眼里,每一处似乎都增加了他以往不曾留心的细节。
她的眼睛并不一直都是沉静无波的,湛蓝的眼珠转动的时候,也会闪出生动的碎光。她笑起来也并非人偶一样的工整,右边的唇角会比左边的抬得稍稍高一点,尤其是在似笑非笑的情况下,她会敷衍地只扯一下右边的唇角,显出一种看穿却不说破的哂然。
还有她拨开头发时弯折的食指与蜷在掌心的尾指,发间露出的耳垂,扭头时脖子与下颌形成的角度,种种种种,都突然具有了独特且微妙的意味,让里德尔忍不住一看再看。
对视的时间长过了头,菲奥娜眨了下眼睛,懒懒地说:“你又想起了什么往事?”
“没有。”里德尔顿了顿,原本想说的话又不想说了,他临时找出盘亘在心里的一个疑问,“我在想——你写纸条的时候在想什么。”
菲奥娜自动理解为纸鹤上的字,她望了一眼里德尔头顶的星空,片刻后又落回到他的脸上。
“我想的是,这个理由不错,”她用谈论天气的口吻泰然道,“你应该会来找我。”
这记直球打懵了里德尔,他一时没想到该怎么接话,过了一会才迟钝地说:“哦,所以,你不想知道苍蝇座的恒星的位置吗?”
说完里德尔就后悔了,他怀疑系统有操纵他思维的能力,否则他无法相信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系统:“我要有这个能力,现在就让你站在扫帚上给任务目标表演一段踢踏舞。”
疏淡的眉毛轻挑了一下,菲奥娜很认真地看了里德尔一眼,里德尔被她看得头皮一紧,然后就见她抿唇勾出笑容。
“我不关心苍蝇座,我只是想见你。”她语气轻快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