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菲奥娜歪了下头。
里德尔反应过来,立刻把贴身插在腰后的魔杖抽出来,一声荧光闪烁后,淡绿色的光线幽幽地笼罩住了两个人。
里德尔低头,正好对上菲奥娜仰头注视着他的目光。
黑色和蓝色的眼睛在绿光中都有些变色,一个透着紫,一个泛着青,怪异地纠缠在一起,像在幽深的森林里狭路相逢,隔着灌木丛对视的两只野兽。
谁也不想先移开眼睛,谁也不敢莽撞后退。
短暂又漫长的几次呼吸过后,菲奥娜先低下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里德尔立刻眨了几下眼睛,刻意地保持着呼吸的平稳频率。
心跳的节奏变了。
菲奥娜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没说什么,将绷带打了个结,后退几步,说:“好了。”
里德尔嗯了一声,“你先走。”
菲奥娜点头,“再裂开的话不要叫我过来了,一次维修,不包终身售后。”
见鬼的维修售后!
里德尔气笑了,刚要说什么,菲奥娜已经毫不拖沓地开门离开。
放下魔杖在黑暗中独坐了半刻钟,里德尔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转了些没什么条理的念头,在走出门时就把它们全都丢在了锁上的房间里。
两三天后,里德尔痊愈了,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菲奥娜和里德尔仿佛有了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他们没有再进行任何接触,偶尔有眼神的交错,也是不做停留地一闪而过。
事实上,他们也很难有接触的机会。
一个被簇拥着,光环笼罩,周旋在各种人和事之间,一个则躲在角落里,越发地昏昏沉沉,请假不出现在课堂上的频率也开始慢慢增加。
天气按照既定的规律慢慢回暖,菲奥娜的血液却迟迟没有化冻的迹象,等到周围的人都换上夏衫,她才察觉到自己穿着毛衣不觉得热并不是畏寒,而是身体对冷热的感知已经变得迟钝。
不过,这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反而让她免去了费劲抵御严寒酷暑的烦恼。唯一叫她不太能接受的,是她对睡意的抵抗力也出现了下降,而且一旦睡着就很难被叫醒,这种意志上的失控比起身体的衰弱更让她感到不安。
或许,是该考虑离开这里了。
坐在期末最后一场考试的教室里,菲奥娜瞥了眼前面坐姿端正,埋头书写的背影,然后扭头望着从窗外掠过去的飞鸟,变化着形状随风推移的云层,在一声响过一声的蝉鸣中不知不觉中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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