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发出疑问的时候,菲奥娜的视线正落在魁地奇球场的上空,那里正盘旋着几道练习的矫健身影。
她站在城堡七楼一条走廊的尽头,巨大的拱形窗分割出了一大片的蔚蓝天空和絮状白云,高处的视野宽阔,还能看到远处的山坡、黑湖和禁林。
菲奥娜垂眸淡淡说:“天空。”
说完她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人,这是她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故友的幼时玩伴——阿尔法德·布莱克。
即便他们彼此都知道,孩童时候那几年的交情,在时过境迁之后,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贴在书桌上的卡通贴纸,看着有一两分的趣味,不撕却只是担心留下胶痕。
清瘦的少年身量高挑,轮廓很柔和,像是一盏剔透的郁金香型香槟杯,舒展的眉骨和灰色的眼睛挨得很近,棕褐色的头发长过了眉毛,看上去有种略显脆弱的忧郁感。
这种忧郁感是他小时候所没有的,大概是逐渐长大的他终于从花团锦簇的假象中抽离出来,看清楚了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险恶境况。
如果连父母至亲的爱都会失去,这个世界大概很难再有他可以相信的东西了。
不过要说脆弱,那就是把他当成温室里的富贵花,未免小看了他。
能躲开里德尔的蛊惑,就足以证明他的机警。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阿尔法德,不要在学校里找我。”菲奥娜对他说。
不管是布莱克这个姓,还是阿尔法德本身,都带有不小的关注度,菲奥娜不太希望围绕在他身上的目光分拨到她身上。
这大概是来自于她婴儿时期就产生的危机意识——其它小孩会通过哭闹来获取关注,但在她身上,被关注和感知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带来危险。
所以消泯自己的存在感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不存在”的状态能让她感到舒适、安全和自由。
菲奥娜的声音放得很轻,在空荡的走廊里像浮尘一样慢悠悠地飘着,语气没什么情绪,但阿尔法德却敏感地抿了下唇。
他笑了下试图缓解气氛,解释说:“暑假里我去沙菲克府找过你几次,家养小精灵都说你不在家,我有点担心……”
菲奥娜没说话,视线又穿过窗户投向外面。
她想到了开学前终于找到的,密斯特路三号的那幢漂亮的独栋别墅,想到了花园里在橡树下晃荡的秋千,想到了充满生活气息的少女闺房,又想到了和格迪安说出真相时它不可置信又本能排斥的表情。
“以后,你就是沙菲克府的主人。”
家养小精灵呆怔,脸上随即因为惊惧和狂喜的交织而扭曲。
菲奥娜最后看了一眼它身上的衣服,淡淡说:“这是我用沙菲克这个姓氏做的最后一件事。”
至此,所有在那幢房子里上演过的,阴暗的心思,丑恶的罪行,爱与恨的歇斯底里,哭泣、哀鸣和死亡,都被拉下的帷幔彻底掩盖。
“以后别去找我了。”菲奥娜低声说。
“为什么?”即使是质问的语气,阿尔法德声音仍然是温和的,“为什么?学校里不能和你说话,去你家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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