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扯到伤口了。”温言垂眸扫了一眼,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
白凛和顾初云都记得很清楚,温言左肩上的这处伤,是被孟长丰入魔后的那一剑刺中的。
顾初云一听,顿时紧张起来:“那、那要不要包扎一下?还是找医师过来治疗……”
因为温言看上去完全没有要给自己疗伤的打算,所以顾初云下意识以为他不擅医术,需要借助他人才能治愈外伤。
温言平和地笑了笑,轻声安慰:“不用,我这里有丹药。”
顾初云担忧地看着他,迟疑地问:“那……您怎么不用呢?”
白凛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他从一开始便服用丹药,那这点伤应该早就好了,绝不可能拖到现在还未结痂,甚至因为一点小小的扯动而流血。
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更像是从未治疗过一样。可他是号称第一人的剑尊,太微宗掌门唯一的师弟,凭他的地位和能力,想要治愈这点外伤简直轻而易举,为什么要放任它继续恶化呢?
白凛越发觉得奇怪,而温言还在安静思索。他微微侧头,长睫轻抬,泼墨似的发丝从肩头垂落,那双浅淡的眼中似有不解:“我为什么要用呢?”
顾初云一怔。
“反正也死不了……”温言轻笑,“用不用也没什么关系吧。”
顾初云有点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但她确信,温言绝对是这世上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
“……的确。”顾初云只是迷惑了一瞬,很快便由衷地露出崇敬的神情,“您说得对,我应该向您学习,努力修炼,争取有一天也能像您一样强大,内心坚定,不惧死亡。”
温言听了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他的神情依旧温和恬淡,可那双清浅的琥珀色眼睛却郁郁沉暗,仿佛一潭清澈的死水。
“不对……”
白凛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如呢喃,“……初云,你错了。”
温言眼睫轻颤,却是没有抬眸。
可白凛却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之处。
他并不强大,也并非初云想得那般意志坚韧、所向披靡。
他只是厌恶自己而已。
*
顾初云在温言的竹楼里待了没多久,就收到了谢照生的传讯。谢照生在传讯里叮嘱她把剑带上,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但顾初云还是依言照做了。
毕竟经过试炼一役,谢照生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今非昔比。
顾初云跟温言道别后便直奔东极峰,远远的,她看到谢照生就站在一棵大树下,日光灿烂,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顾初云的心底升起丝丝甜意,不由自主地,脚步也轻盈许多。
而白凛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温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