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宫内的事情结束了,宫外的波纹才慢慢动荡起来。一位白须垂落的老人悠然地坐在一匹青皮的毛驴的身上,他上半身随着坐骑的前行而微微晃动,手中也没有缰绳,只闭目微笑,就像是一位体会着行路闲适的老翁。
在他的后面,是他那个紧紧追赶着的徒弟,那位曾一口一个“陆哥”的年轻人稳步如飞,他脚尖轻点,一个加速,就窜到了他师尊的身侧,他有些不服道:“那皇帝怎么可以将叛徒做的事给盖回到我们的头上,她说要做什么法事,其实就是为了将老头子你给骗去,让你给她出力。她自己不愿意动手,就唬你上京去,说话做事张口就来,也不拿出证据,真是不要脸!”
“哈哈,”那老头子倒是不以为意,他不在乎一笑:“那司马承祯确实是出自我上清宫,当年老头子还亲口指点过他一番,他现今做下那等事,也确实是有我们的一分责任……”
年轻人就急了:“啊呸,那司马承祯可比你这老家伙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那什么上清宫,宫内就没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出来吗?任由其逍遥,还要你这半截入土的老东西出力,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老者“发怒”起来,他抽出手中的枝条,就着柔劲要往年轻人的身上一抽。那年轻人抱起脑袋,混不在意地往下一缩,再猛地往前一窜,逃到了毛驴的前面,他笑嘻嘻地回头做鬼脸道:“嘿嘿,我就知道你这老家伙舍不得!”
老者有些哭笑不得,他放下枝条,抚了抚须叹息道:“唉,你这性子,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你说不愿留在山上,要去外面建功立业,可你这什么都往外说的习惯,有谁能够忍受得了你?”
年轻人满不在乎道:“别说的我好像那么蠢的样子,我知道在谁的面前要说什么样的话,真要是待不下去了,大不了到时候一摘衣裳,重新往山上一窝,随便改个‘真人’、‘先生’的名号,就又是一条好汉!”
老人失笑道:“我这段时间带你看了这江湖,就养成了你这惫懒狡猾的性子?还‘真人’、‘先生’,你这小东西也配?”
“怎么就不配啦?”那人立即就大声嚷嚷起来:“我前些天的时候才刚刚打败了排行十九的不空和尚,现在也是菁英榜上人啦!”
老者轻轻一笑道:“那你认的那位兄长还排名七十八呢,你要对他出手吗?”
年轻人立即就蹙起了眉,他喃喃自语道:“这不对,陆哥、陆哥他绝对不止那个名次……”
老人一摸胡须:“我看那不空和尚也不止十九,他是个做学问的和尚,修习的又是诡异莫测的密宗,有很多威力大的招数都不曾使出……”
“你是说,”他徒儿就反应过来:“他们都没有用出自己的全力?”
老人,也就是之前女帝提过的通玄先生张果,他颔首道:“这名利固然诱人,有人为其生为其死,但总有些人,其实是不在意它的。而那样的人,就比另一些人要未来宽敞一些。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