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就能明确这个房间的作用。装修很精致,冷色调,陈列摆设都有品味。别的地方都生硬死板,仿佛如酒店。只有床榻这一片,乱糟糟。这是一个秘密的爱巢,或者说,用“爱”来形容不太妥当。这只是属于迹部景吾的地点之一。
谢欢盼整理着脑子里忽然被填充的信息。
立花春音,立海大附属高中三年生,前立花集团大小姐。因陷入司法纠葛导致集团破产落入他人之手,父亲跳楼自杀,母亲改嫁国外,留下她一个人与追债的债主。由于立花春音的外婆同迹部景吾的奶奶在国外有些渊源,后者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孙子,并且明里暗里希望两人成婚。但立花春音有喜欢的人,而迹部景吾,是一个绝对不会接受商业联姻的人。奈何迹部奶奶身体一向不好,当时又差点病危,迹部景吾决定营造假象以慰藉亲人。
而这一切,就是“契约情人”这个身份的开端。
立花春音负责陪着迹部景吾在奶奶面前演戏,迹部景吾负责支付立花春音的日常开销。
她瞒下了破产的消息,一如既往地在立海大附属高中伪装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
这是属于立花春音的虚荣与骄傲。
按道理来说,在这一场情人扮演游戏中,立花春音与迹部景吾是完全没有任何私下过度接触的。
可是……
谢欢盼看着眼前的一切,皱起了细长的柳眉。
她怎么会和迹部景吾睡在一起?
在她想象出答案之前,手臂的主人就缓缓醒来。窗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动,阳光于是跟着溜入,淡淡地洒落在他紫灰色的发上,带出流动的金色。先是眼皮略微动了下,再睁开,入目的是深蓝的海,裹挟着笃定一切的魄力。
迹部景吾收回自己的手,顿了顿,把面前的女人或者女孩又打量了一遍。
“还不走吗?”他抬起手腕看了眼,已经七点出头。迹部景吾的脸上勾勒出某种常有的嘲讽来,而这嘲讽是针对立花春音的。“立海大的大小姐,不走的话,可要迟到了。”
明明知道真实的她的一面,还是冲着她喊出大小姐三个字。换做是真正的立花春音,只怕心中早就又梗上几分。谢欢盼却全然对这种若有若无的攻击表示接纳,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要贬低过自己。这是一种自毁式的保护,只有以这样的方式,在别人开口之前,她才能降低最大的伤害。
“给我安排的车呢?”谢欢盼从床上起来,当着他的面从地上捡起散落的制服,又坐在床边,伸长腿,把裙子缓缓套上。她没回头,只是问他。
按照惯例,上学期间立花春音是不会出现在迹部景吾身边的。她只有在需要表演的时候会抵达。可是昨天晚上让一切都破了界,迹部景吾也有在联谊时失手的一天。忍足侑士叫他去的,前者是为了把妹,后者是为了人脉。他知道马上和迹部家要签订一个项目的家族的长子也会去。他已经大二了,是早稻田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前十七年够放纵自己投入在他所心爱的网球上,十七年之后,他就必须承担起迹部家给他的属于他那部分的责任。
只是昨夜有人过了线,用了些不轨手段。他第一反应就是想到立花春音,那是个为了钱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
不过两个人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很平和的睡了一觉。迹部景吾以超强的忍耐力和过度的冰水配合打网球锻炼出来的手速解决了一切困难。迷迷糊糊之中,两个人睡了同一张床。
他本来还有些歉意的,迹部家的家教告诉他,要尊重女性。可立花春音的一句话把他打回原型。他摸索着手机,不耐烦地打了个电话,然后对女孩说,“现在你可以离开了。”他补充了一句,“三分钟后,楼下会有车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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