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把信纸拿出来, 一眼扫尽上面的字。
这短短几行字里, 没有一句是关心苏然的。
只写了高泰麟是苏然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希望她可以好好照顾他。
苏然圈坐在卧室的懒人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 将脸完全埋在膝盖之中, 用带着很重鼻音的声音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我母亲离开我二十几年,她有了新的家庭, 自己的孩子,和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其实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即便如此我还要执意去参加她的葬礼, 是不是看上去挺蠢的……”
唐安屿走到苏然身边坐下,用手圈着苏然的身体,“没有。”
“其实别人看来,我这个做法是挺蠢的,一个根本就不关心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参加她的葬礼。”苏然抱着膝盖的手指动了动,终于说, “说到底就是一些自私外加没用的情感,我不去见她是怕她问我要钱, 要很多钱,可我又觉得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我不想见活着的她, 又想再她死后送她最后一程,她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苏然一直都是个冷静的人。
她并不会和太多人建立亲密关系,也不会过分依赖别人。
上班这几年也偶然听下属说她像没什么感情的人。
苏然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从小亲人不在身边,没有人接收她过多的情感罢了。
“不是你自私,是她自私。”唐安屿手掌捏了捏女人的胳膊,“就像糖糖一样,我们既然选择把它接回来,就应该好好照顾它,宠物如此,孩子更应该用心负责。”
唐安屿从小对家里养的任何宠物植物都很上心。
他只要养它们,就会认真负责。
“对于这封信,我确实没报太大的希望,但我又幻想着……人在死之前是不是会回想自己的一生,会幡然醒悟,会发现她对不起我这个女儿……”
苏然开始本来只是想参加追悼会,是高军说有一封信,她才留下来参加葬礼的。
对于这封信如此执着,不过是幻想着信里会有对不起三个字。
苏然抬起头,看见唐安屿手里还拿着那张信纸,自嘲一笑,“可结果偏偏就是,这位刘爱梅女士到死都没有考虑过自己有没有对不起女儿,只担心自己儿子会过得不好,还专门写封信想让我照顾她儿子!”
“苏苏。”唐安屿把信扔进一旁垃圾桶里,“我们已经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有错的人是她,我知道劝你不要难过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你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然摇了摇头,“我才不难过,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还和以前一样。”
她这话是说给唐安屿,也是说给自己。
唐安屿安抚她的手停住,沉默数秒终于说:“苏苏,我给你的卡里……有多少钱了。”
“卡里?”
苏然不清楚唐安屿为什么会突然问卡里的钱,她稍稍回忆了一下,如实回答道:“一部分签约费上个月已经打进来了,差不多有九十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