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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关机
“怎么突然问这个。”宣兆说。
“随便问问,别人家地垫都是小猫小狗的,咱家这垫子还挺艺术,”岑柏言把宣兆搂在怀里晃了两下,“你挑的,你给我分析分析,我不懂艺术。”
投影里是正在待机中的游戏场景,彩色光线闪烁着映照在宣兆脸上,衬得他脸颊白的近乎透明。
花园小区,王一家楼上,五单元12号楼九层那户的门前,铺着一模一样的地垫——画面色调暗沉,破旧的四轮小车载着一棵无比粗壮的大树,天幕沉沉,隐约可见青灰色雷电。
之后岑柏言上网查过,画这幅画的荷兰画家是位重度抑郁症患者,英年早逝,三十二岁跳楼自杀。
一般人绝不会选这样荒诞、怪异又不吉利的画来作为家里的装饰,那么怎么会这么巧,他们家有,而宣兆出现过的花园小区里那户人家也有。
宣兆没有立即回答,轻轻闭上了双眼。
“怎么了?累了?”岑柏言亲了亲宣兆耳朵,“让你自个儿偷偷打游戏,明天不许打了。”
“我七岁的时候出过一场车祸。”片刻后,宣兆突然说。
岑柏言一顿:“嗯,我知道。”
“那天下很大雨,我外公开的车,我妈妈和我坐在后面。”
宣兆语气沉静,岑柏言却突然察觉到,他的肩膀正在微微发着抖——实际上他颤抖的频率极其微弱,但岑柏言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宣兆扯动的发紧。
岑柏言立即板过宣兆的脸,紧张地盯着宣兆:“怎么了?难受了是不是,乖,不说了,咱们不想过去的事儿了.”
宣兆笑了笑,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是灾难片一样,我只能看见一大片白光,再后来车头就烧起来了。”
他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苍白,血色一点点褪去。岑柏言瞬间觉得手脚冰凉,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搓了搓宣兆的脸颊:“你乖,不说这些了,咱们打游戏好不好?”
“不用,我没事。”宣兆眼神沉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我不难受。”
宣兆这次没有骗岑柏言,这幅场景在他梦里反复出现过千万遍,揭开疮疤对宣兆来说根本就不痛,因为过去的这十三年来,他根本就没有给这个伤疤愈合的机会,就让它日复一日地留着新鲜的血。
“后窗裂开了,我妈妈拼了命把我推出去,我滚了好几圈,一个广告牌砸在了我腿上,我怎么都动不了,”宣兆的语气平静的仿佛在描述今晚的天气,“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棵树倒下来砸在了车上,本来我外公还有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