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抿了抿嘴唇,干巴巴地说:“给你先戴着。”
“那不就戴旧了么?” 宣兆垂眸说,“我自己有围巾。”
“你这条我要了。” 岑柏言说着把宣兆的旧围巾往自己脖子上缠了两圈。
宣兆抬眸看了看岑柏言,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雨下个不停,岑柏言送宣兆回了大学城,在那栋违章建筑楼下把一大袋子衣服裤子塞给了宣兆:“先放你这儿,我宿舍装不下。”
“啊?” 宣兆一愣,“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岑柏言刮了刮鼻梁:“我下周四回家,下周三有个球赛,你来找我。”
他这话潜台词是邀请宣兆来看他的比赛,宣兆点点头:“好啊,到时候我把衣服一起拿过去给你。”
“你傻啊——” 岑柏言看着宣兆,欲言又止了小半响,“反正你人来了就行,听懂没?”
宣兆一手拄拐,另一手抱紧怀里的衣服袋子,笑着说:“懂了。”
阴雨天日光昏暗,他站在比岑柏言高两级的台阶上,从岑柏言这个角度看过去,宣兆每一根睫毛扬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见,映着他白皙的皮肤,真就像副画似的漂亮。
岑柏言缩了缩手指,整个胸腔忽然无比柔软。
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这瘸子真的懂了吧?
“真懂了?” 岑柏言又问了一句。
“嗯,” 宣兆点头,笑道,“真的懂了,你快回去吧,带着伞,一会儿雨下大了。”
“成,” 岑柏言也放松地笑了起来,“你的伞我带回去了,下周三你来,我还你。”
他说完转身离开,宣兆却没有动,他在昏暗的楼道里垂下头,看着怀中那一大袋衣服,神情晦暗不明。
岑柏言对他越来越上心了,他应该感到满意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宣兆忽然开始质疑自己——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明明戴着无比暖和的帽子和围巾,仍然觉得四肢冰凉。
宣兆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被刺激得十指蜷曲,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矛盾当中。
他本能地憎恶岑柏言,当年那场车祸岑柏言本来也该在场,凭什么只有他成了一个残疾,凭什么只有他家破人亡,而岑柏言却能够活得恣意又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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