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仍旧一腔孤勇地捂着浸了盐水的疮痍去参加他的婚礼。
明季酒店通往礼堂的路上种满了泛黄的银杏,远处秋风柔和,阳光细碎斑驳照在微怔的侧脸上,一路上,赵园的情绪都有些恍惚,连一旁陈暮唇瓣张合吐出的话,都好像自动消了音。
她如同做梦一般,直到见到那张阔别多日的脸,台上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装裁剪利落。笔直的腿上身姿卓越,侧脸线条锋利,却又因唇边荡开的弧度而略显柔和。
表情惯常的冷淡,眼眸里情绪不明。
站在赵园触不到的位置,与他法定的妻子琴瑟和鸣。
极端的讽刺与世界的割裂夹枪带火向她袭来,寒冰一般地刺骨,烈焰一般地灼心。
来自邓祁送她的重逢礼物。
也是那一刻赵园才被迫承认,根本没有什么言不由衷,没有什么非要分离的理由,一切大概就只是她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海市蜃楼。
从前那个搂着她看烟花承诺要年年岁岁的男人,终于是黄粱一梦成了别人的邓先生。
因为你看,台上的他多风光啊,笑的眉眼都快弯成了一坐石桥,却再也回不到他们当年去过的水乡。
邓祁,你看上去多正常啊,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还担心你到做梦都睡不着,多好笑啊,这些年还总待在原地守着我们的家,不论父母怎么劝都没离开过的地方。
不就是怕,怕他那一天回来了找不到她,找不到他们的家了吗?
可到头来,原来他们早没家了……
从邓祁把戒指套进韩念无名指的那刻,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到这里吧。”赵园想,再等下去,多没意思啊……
腿磕绊着离开婚礼大堂,赵园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隔绝了台上男人望过去的隐忍泛红的眼眶。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邓祁克制住了颤抖的心房,他做到了,这最难的一步棋,终是成功落了子。
园园,从现在开始,忘了邓祁吧。
合作流程走完的第三天,赵园定了飞巴塞罗那的机票,临走前的最后一晚,她回了江景小区收拾,决心已经下了。
房子联系了中介,C市这两年发展地突飞猛进,房价也是跟着蹭蹭直蹿,江景小区更是作为其中翘楚变成炙手可热的热源地产,售卖信息在平台上一挂,找她预约看房的人,短短两天便已能七七八八快凑出一桌吃席来。
赵园琢磨着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签了协议,算是半个熟人,中间有陈暮搭线,他们公司的财务部门主管,人也实在,双方都图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