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闻言唇角轻勾起浅淡的弧度,举起酒杯配合着她的动作,与赵园碰了下:“干杯。”
纵然他沾杯后也只抿了一小口,克制着内里翻涌的情绪与冲动。
仍旧在这纸醉金迷的场所里保持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理智。
女人对此只是轻笑了两声,随即荡着笑给自己斟满又喝空。动作是喝水一样地利落。
陈暮默默在心里为她记着数,在赵园喝完第三杯的时候,清瘦的腕骨伸了过去,被女人躲开,红着被酒气晕染的脸,撩人而不自知地睨他一眼:“最后一杯。”
一句话,又让陈暮将手收了回去,指尖敲着桌面耐心地等她喝完。
却是故意和他作对似地,赵园偏生小口小口抿地极慢,迷了路的狐狸眼茫茫然落在他身上,细白长腿还无意识地摆了摆,睫毛冲他颤了颤:“我好看吗?”
百爪挠心般的感触,羽毛落在心头轻轻地摩砂。
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大概是呼吸都被她弄的有些急促了吧。
男人的眸色陡然暗了暗,摄魂一般,在她的眼里出不来了。
“好看,特别好看。”喉结上下滚了滚,出口的嗓音是陈暮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喑哑。
空气轻轻凝固两分,周遭的喧闹似乎都在那一刻停了下来,赵园愣愣地与他对视良久,蓦地从吼腔中发出一声呜咽:“骗人。”
“如果我好看的话,今天娶的人为什么不是我。”随即崩了许久的情绪也再难压制,断断续续地抽噎夹杂着呢喃破土而出。
那是陈暮第一次当面见赵园哭地这么声嘶力竭。哪怕几年前他们还在高三的时候,自己也只是隔着屏幕陪了她一段时间,却并没有听到她表达过太多关于自己负面的情绪。
自己也并不能全然理会她当时的处境。
可现在,赵园就在面前,她是很少会在人前露怯的人,从来都是一往无前的模样,如今却委屈到像是丢了糖果的孩子,哭声哽咽到让人感觉心像是坠了一把锁。
一荡一荡地,晃的人心生疼。
恍惚间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邓祁怎么会就这样结婚了呢?
陈暮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所以然,但他潜意识里也认为故事不该是这样的。
真的不该,可好像又就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赵园会在他眼前……
记忆的最后,赵园只依稀感受到陈暮凑过来的体温,男人动作温柔地将她抱离了酒吧,出门临上车前,旁边停着的那盏路灯突然暗了下去。
陈暮抱着她在风中站了许久,最后才凑到赵园耳边说了那句——
“园园,及时止损好吗?”
话落的同时,眼角的泪倏然夺眶而出,一时之间,竟也分不清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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