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英韶和峄城长公主看来,一对心中对彼此有点念想的人,若是想能快快活活的在一起,一定是得彼此认定自己配得上对方的。
若不是如此,遇到波折时便难免会想丢下对方独自逃跑——逃跑已然很可耻,而将这种行为冠以“不想拖累你”的名义,便更有几分作茧自缚的意思。
因为若是爱着一个人,便是会心甘情愿的被他拖累的呀。
一双人之所以要在一起,最要紧的便是他们可以彼此安抚对方的伤痛。
若不是为了在人世间相濡以沫,男女之间又何必有那一出相见欢,何必有满心的别离难?
可也有些人,他若是爱着另一个人,便会想尽办法将世上最好的一切留给那人,而将一切他认为配不上对方的东西都摆得远远的。
甚至也包括,在他眼中配不上她的自己。
“其实叫我看来,苏姑娘虽然好,也没好到高不可攀的地步。她相貌生得过人,又有些聪明的本事,固然很好,可出身到底太差了。若不配鹿鸣这样起于微贱又有能耐向上爬的人,也做不了什么达官贵人的正室夫人。鹿鸣他……很不必这样对人家说话。若真伤了姑娘的心,今后可怎么弥补呢?”公主叹息道。
杨英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苏流光好,而这一世的苏流光只有比上一世更好,可真如公主所说,她有个罪官父亲,实在是太造孽了。鹿鸣已经是她能抬起头嫁的最好选择……
如果鹿鸣不要她,她还能嫁给谁呢?要么便是终身不婚,临到老了,抱个小儿女回家为自己养老送终。要么便是挑个贵官府上,嫁进去做妾。
虽然永宁侯府已然为苏流光脱了籍,可做了一日奴婢,在贵人们眼中便是做了一世奴婢了。
“你早该告诉他的。”公主道,“他要是知晓,他不娶苏姑娘,苏姑娘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反倒容易被夫家刻薄欺负,说不定就不会撒这样的谎骗人!”
杨英韶瞧她一眼,苦笑道:“我哪里知道世上会有这样的男人?但凡换个人,碰上这样的情形,都只有写信告诉心上人自己还平安,请她耐下性子多等等——偏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劝喜欢的女人嫁人!”
峄城公主想了想,倒也不得不赞同杨英韶的说法。
男人若是受了这样大的羞辱,十个里头倒有八个或九个卯足了劲要找仇人报复回来的,另外那一两个,说不准当时便不堪受辱愤而自尽了。
当初他坚持活了下来,后来自己又没法子报仇,只能自暴自弃地将心爱的女人赶开,由自己一个人烂下去,这实在不是峄城公主常见的男人们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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