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了,语带哽咽,几乎要将两排牙咬碎一般。
诸将传阅那封密函,亦是个个愤恨:“他好大的胆气,这般关头,竟也有心办宴席?”
“他们还有多少粮食,竟能如此铺张?这一桌一貊炙——他请了上百大臣啊!”
“末将听说,城头楚军已然吃稻草了,和马差不多,他们这些人还……”
“可见贼人深恨先帝!”
“若是激起兵变才好!”
叶清瞻听着诸将的言辞,拍了拍巴掌,待众人安静下来,方哽咽道:“贼子定是料定,皇兄大行,燕地情势不稳,你我只能撤兵回去,他们便得救了——本王定不遂他们愿!且莫说京城中太上皇与大长公主主持朝政,陛下虽年少,但也是饱读诗书的圣君,定不致叫大燕混乱,便真如他们所望,朝中暗流涌动,本王也绝不撤军!”
大约只有一秒的静滞后,众将轰然齐呼:“不撤!”
这声音从中军帐中传出去,自有士兵们彼此打听将军们在喊什么,守在帐外的毅亲王亲兵便与他们如此这般地分说。
于是连寻常士兵们也纷纷气红了眼。
他们的圣君不在了,敌人却要心怀恶意地庆祝——他们凭什么要撤兵?南征以来战死的袍泽难道白白死去了么?这数年四州军民咬紧牙关攒下的钱物都耗在了这场战争中,难道就白白抛费了么?
还有,他们中不少人的家眷已然移居到大河以南了,不少人都已经分到了土地!军队撤走容易,百姓们怎么办?难道能把爹娘妻儿留在梁国,任这些连自己的百姓都不当人的猪狗奴役蹂躏?
有人跟着高呼“不撤”,声浪一波波传向燕军营地的各个角落,中军帐里的将军们听着,甚至有人当即便拍了胸膛,自荐带人攻城,今夜就要叫梁国的都城改个姓的。
军心可用,叶清瞻却没有松口:“不急,待咱们的人在他们京城里散布一番这消息再说。明早咱们列队,听我命令攻城。”
将军们皆满口答应,出去了却各自嘱咐所部,只道敌人既然如此不做人,那大军破城之日,就照例不用把他们的重臣高门当做人了。
而叶清瞻也没闲着。他自然有能在城里散布空气的人——今夜先传说燕国人要撤兵了,所以陛下与大人们都在欢宴庆祝,将那宴席的场景说得越奢靡越好,好叫守城的军士们相信战争的确快要结束了,使他们高兴那么一下。
顺便,也让他们中间一些比较容易想多的人,先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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