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城外有梅园,去年被梁军烧得一团乌黑,今年却颇有些命大的梅树缓过劲儿来,开了花。昨日夜里又落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那园主是轻易不许人入园的,免得手长脚长之徒折害花枝,但他不敢拦着亲王夫妇。早几天王府里派人去告诉他,待下了雪,亲王夫妇想来逛逛,他也是一口答应了。
见下雪,今日这园子便彻底空了出来,连园主自家人也没敢露脸。
因此,叶清瞻带着舒兰与入园游玩的时候,每一枝梅花都开得盈盈,含苞的将开的盛放的颓落的各有风姿,红梅拥雪,很有些情调。
舒兰与深吸一口气,很是欢喜:“这里没有别的游人,倒像是我们自己家里的园子似的。”
叶清瞻失笑:“王府里没有园子?也没见你逛得有兴致。”
“再好的园子也禁不住天天逛啊,更况,王府里的院子也没这么大一片梅林。”舒兰与道。
“想要么?给你种。”叶清瞻财大就是气粗。
舒兰与想了想,摇了摇头:”就算有这么大的梅林,也不能天天来逛啊。“叶清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笑了一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那今日,咱们便在这里尽情赏玩,尽兴才归,怎么样?“舒兰与怔了一怔——其实她在手笼里揣着个小手炉,根本不冷,相反,被叶清瞻拖出了一只手后,手腕上却凉飕飕的。
但她没有将手抽出来,任他握在手里。两个人一起向前行去,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从简单的向往,到认定彼此合适,再到今天,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明明是什么都做过了的经年夫妻,但舒兰与还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若是真发红了,便说是冷风吹的好了。
二人徐徐而行,到得梅园西边,有一处精舍,却是梅园主人准备了自己小憩时用的。如今贵人要来,也备了茶水点心,自己候在精舍门外,请他们入门少歇。
那主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说话也只用得本地方言。舒兰与在泽州待了这两年,能听懂些,但比不得叶清瞻跟人家谈笑风生,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吃喝上。
这里的茶点,倒是当真雅洁。
杯盏碟碗,系是极薄的青瓷,舒兰与不清楚瓷器有什么讲究,只见它光润非常,滑薄剔透,比及王府里的用品也不遑多让,便知晓是好东西了。
因了盛器之美,连梅花雪水沏的茶汤也仿佛清甜了,白糯米粉包红豆馅儿、铜板大小的梅花糕,也显得玲珑了。
她吃茶吃点心,不时还往窗外望望——就是这窗内望出去可见的一片梅花开得最好!
主人年纪大了,陪不了太久,不多时便告了个罪退去,叶清瞻自安排赏赐,夫妇二人一并起身送主人。
可等他人出去了,叶清瞻却似有所思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舒兰与记挂着梅花糕,这地方做的梅花糕不甜不腻,入口带着淡淡的花香甜,不比王府的点心差。
“你一直在吃东西,可听了那老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