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呼一声,便已然被几条套索套中拖下马来,那军官跳下马背,狠狠踢了她两脚:“捆了她,带去见主子!”
仆妇被他踢得痛彻心腑,在雪地上抽缩成一团,几个士兵将她提了起来,丢在她骑着的那匹马背上,朝着前头巴答那边赶去了。
而马车已经在一路跌跌碰碰中摔到了崖底。
若是叶灵姿知道这仆妇骄傲的宣言,她一定会告诉她:相比不想去柔然,我更不想去死。
但从她们二人相遇的时刻开始,一直在高烧中昏睡的她就没有得到过机会。
如今她人是清醒了,却宁可此时自己是睡着的——马车一次又一次撞在岩壁、树木上,却始终没有停下,草木折断的声音和滚落的泥石打在车壁上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她和明噶图被从车的一边摔到另一边,再翻一面接着摔滚。
车上的引枕们和垫子们也跟着滚,所幸这冬季用的乘车,是可以从内里将车门车窗全部闭锁的,如今只开了两个巴掌大小的气窗通风,他们才没有连人带物都掉出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从高处掉下去的感觉,正是与等死无二。及至马车落入谷底,稳稳当当再也不动了,她仍然觉得自己还在不断下坠。
而当她发现他们暂时安全了,不会摔死了,她就哭了。
一路摔下来,身上碰伤了好几处,疼是才开始疼的,可后怕却更是催泪。
明噶图一直抱着她,此刻靠在车壁上,额上满是冷汗,低声道:“姿娘,起来,我的手臂……”
“怎……怎么了?”叶灵姿一边哭一边挪开身体——他的手肘扭成奇怪的形状,是脱臼了。
“还好,我们都活着。”明噶图勉强笑了笑,然而疼痛让他的笑容有些变形,“听话,不要出声,别让他们听到。”
叶灵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眨眼时眼泪却仍是大颗大颗往下滚。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扭折的右手臂上,指尖摩挲着那一小片丝绸,却不敢用力。
“等我缓缓。”明噶图温声安慰她,“过会儿,咱们逃走,去镇子上找郎中……”
虽然疼痛,但不知怎么的,看着她为他落泪,他心下竟然有些欢喜。
从前遇到了危机,都是父亲去解决的,而他只能躲在别人的背后掉眼泪而已——没有用的少酋,人人都这样看他。
现在,他终于也成了另一个人的依靠。他心爱的人在为他牵肠挂肚,还要靠他保护啊。
却不想叶灵姿狠狠两把抹干了眼泪,神情像是一只决定拼命的小动物一样决然:“我会接手臂的。”
“嗯?”
“你别……别喊出来。”她抽噎着,伸出手摸着他的胳膊,寻找脱开的骨节,然后一扭,狠狠往上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