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户部统测的数据来看,但凡这个政策执行得好的地方,百姓们多少都受益了,有些地方尤其明显,银行吸收百姓们存入的银钱,几年来翻了两倍多。
可京城的数据那么难看,难道蛀虫们不应该对此负责么?
也怪不得那老妇的怨气显然比儿媳妇的大:她的娘家夫家这都完蛋了,算是彻底没戏了。儿媳妇呢,或许还有个没有被牵连的娘家,到了这个境地,能说自己命苦,但未必有胆气咒骂朝廷不公。
舒兰与说的话,也是叫老妇气极:“王妃娘娘,按说臣妇在您跟前是个身份低贱的人,可有些话臣妇当说,不能不说!您是个女人,理当温顺娴静自持,为亲王殿下主持中馈,安顿王府上下,何必要效那酷吏所为,破人家,毁人运!这样的恶事做多了,您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总是不爽的嘛。”舒兰与反倒笑了,“朝廷有命不遵从,反倒勾结僚属,贪占国库的银子,拿出去放高利贷中饱私囊,这样的人被砍了脑袋挂出去,真真就是现世报了!我呢,替朝廷揪出了这许多蛀虫,怕不是要遭长命百岁的报应呀?”
“放贷又如何?朝廷那点儿薪俸,官员供养家人尚且不够,还有四季冰炭敬,走动往来,不想想法子,难道我们这些人就该穷困潦倒?我们家不曾逼死过欠债的穷苦百姓,凭什么杀我父兄夫子,我全家男丁,只余下两个不经事的孙儿,难道王妃不是女人,不懂为人母的心痛?哦,是了,我也忘了,王妃没有儿女……说不准,王妃你会断子绝孙呢!”
舒兰与尚没有开口,那儿媳妇却是真急了:“娘!您说什么……”
“有你说话的份儿么?”那老妇瞪她一眼,反倒站起身,昂然道,“我生来便是官宦名门之女,自幼不曾受过屈辱,如今命途不济,着我家族遇到你这样的虎狼之辈,不幸破灭,我也惨遭牵连,漂泊至此,还要教你们王府上的奴婢秧子识字!尚婉仪,你如此侮辱我们,你该天打雷劈!”
舒兰与:她说得好骄傲,我该怎么劝她去看看脑袋?
贪污犯的家属还抖上了?姑且不论她还算是个亲王妃,一跺脚能叫四州地面抖一抖的人物,就这老妇今天这番狂言,送到皇帝跟前,也算个大不敬吧?
她舒兰与是虎狼,是酷吏,那任由她横行,杀伤那么多忠君体国、只不过是贪了些钱财的好官儿的皇帝是什么?
昏君?
另一个贪污犯的家属却顾不得什么了,她一膝盖砸在澄砖地上,玩了命地磕头:“娘娘,娘娘恕罪,我娘她心疼儿孙惨死,失了神智,求娘娘不要与她计较,咱们心中对王府没有半点不敬……”
舒兰与摆摆手:“我与她计较?我是超品亲王的夫人,她是什么?贱婢罢了。要计较也不是我计较,来人,将这老东西送回去,就说王府里不要她,叫管官奴婢的人随便处置了吧。对了,她还有两个孙子是不是?”
那老妇原先骂人骂得气昂昂,此刻听闻“两个孙子”,却是顿时泼熄了一腔恨火,又惊又怒道:“你敢做什么?大燕律法有云,不得私杀官奴婢的!你若如此,我定要……”